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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加油。林懷民就因這樣一句話呆住了,淚流滿面,當下決定從頭再來。
如今雲門已有160多個舞蹈作品,成為亞洲最具影響力的現代舞團,林懷民也因成功地將中國文化轉化為能與世界溝通的身體語言而被稱為20世紀最偉大的編舞家之一。如果說他早期的作品更多地表現了祖先不屈不撓的奮鬥史,而後10年的作品則更多地在追求一個“靜”字。在快節奏的現代社會里,靜,成為人們的嚮往。為了演繹中華傳統文化的神韻,讓“靜”成為心靈與身體的一種自然狀態,他讓演員們放低重心,練習太極、吐納、書法、靜坐。為了體驗天人合一的境界,他做過一個有趣的實驗,就是讓舞者們在河邊被水沖刷得光溜溜的大石頭上躺下來,放鬆身體,看誰能先睡著!你一定要完全放鬆身心,讓肌肉順應石頭的弧度,把石頭變成一張天底下最舒服的床。居然,舞者們做到了,他們先後安然入睡,也許是因為林懷民的這一番催眠,更大的一種可能是:他們真的累壞了!如果你看過《草書》或《水月》,你會被那其中充滿動感的靜謐氛圍感動,彷彿自己的呼吸也隨著舞者的吐納變得深沉悠長,或隨著他們的騰轉挪移動靜相宜。
藝術家大多有流浪者的內心,無法忍受按部就班的生活,即使身體安頓了,精神還是需要漫遊,永遠在尋找什麼。因為這樣尋找是勞筋骨、苦心智的,所以總有那麼一些階段,他們讓自己和周圍的人很不舒服。按作家劉震雲的說法,就是“擰巴”。他們與命運的關係這就像林懷民的那個實驗:躺在石頭上睡覺。看起來光滑的大石頭實際上並不平坦,何況生硬,先是怎麼躺著也不得勁兒,後來發現,你沒法改變石頭,也不需要改變自己,你只需要找到兩者相適宜的角度。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誰能在石頭上輕鬆睡覺(2)
有時,大時代會把人逼入生存的死角。畫家黃永玉把自己稱為“無愁河上的浪蕩漢子”,並以此為題寫自傳體小說。不知是他記憶力太好還是經歷的趣事太多,他寫啊寫,好幾年才寫到自己小學畢業那時候,而文稿已達30多萬字。出生於湘西鳳凰的黃永玉中學沒有畢業就隨劇團四處奔波,靠木刻賺點小錢,不料因此而成名。20世紀40年代末,他在上海參加左翼運動,為避免迫害,去了香港。可他一心想著北京,終於1953年如願成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那時他還不到30歲。他天性活潑風趣,屢次在政治運動中被指“不沉重”。不沉重哪行!“文革”中他被批鬥,背上被打得鮮血直流,經常被倒拎著雙手做“噴氣式”。可是脾氣不改。甚至發展到他自己在家裡也練習“噴氣式”,以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的精神,鍛鍊身體柔韌性以更好適應批鬥。在勞動改造期間,他躲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為妻子張梅溪寫下長詩《老婆呀,不要哭》:“中年是滿足的季節啊,讓我們欣慰於心靈的樸素和善良。我吻你,吻你稚弱但滿是裂痕的手,吻你寂寞而勇敢的心,吻你的永遠的美麗。因為你,世上將流傳我和孩子們幸福的故事。”
他的好朋友中也不乏這樣天真而樂觀的人。黃苗子、鬱風夫婦在“文革”中日子也不好過。黃苗子被下放到東北去勞改,寄了一張明信片回來,說自己如何翻過山,遇到大雪,眼前一片蒼茫,還要在這一片蒼茫中搭窩棚。鬱風看了哈哈大笑:“哈,好一個北國風光啊!”黃永玉回憶說:“她一定在背後哭。”眼看那些老友先後辭世,黃永玉稱自己是晚上八九點鐘的月亮,靜靜地看待人間的事情。他把自己的墓誌銘也想好了,五個字:愛,憐憫,感恩。他愛荷花,把鄉村別墅稱為“萬荷堂”。近90歲高齡的他依然在畫大幅的作品。他說自己在牛棚裡錯過了人生創造力最旺盛的時期,現在不能再錯過。而他畫的荷花於生動中透露著張揚與隱忍的混合氣質。
我在紐約認識譚盾時第一印象就是他很狂,這個靠少一根弦的小提琴考入中央音樂學院,20歲寫出一部交響樂《離騷》的天才,他的口才一流,介紹起他的各種稀奇古怪的音樂理念更是眉飛色舞,沒完沒了。對我這樣的門外漢來說,要想從那些幾乎沒有旋律的先鋒作品中找到多大享受是徒勞的。但是出於對藝術家和創新的尊重,我總是儘可能地出席他的音樂會,還資助過他把交響樂與原生態歌曲結合的作品《地圖》,並且在他的各種發明:改良的壎、水的琴、紙的鼓中聽出些神秘詭異的味道。
給譚盾帶來音樂啟蒙的正是楚文化中鄉村音樂,祭神的、結婚的、哭喪的,彷彿可以連線人間與天堂。這應該就是時下最時髦的“穿越”了。而他事業上的最大轉折是與李安合作的《臥虎藏龍》,他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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