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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頂。它就像白晝一般清晰地勾勒出街上的一景一色,但似乎也平添了那種由不尋常、透亮的光線照到熟悉的物體上所產生的森冷印象。那些附有突出的樓層和古怪的角頂的鐘樓;那臺階和門檻,以及周圍早早破土而出的青草;那些覆著新翻出的黑土的園圃——這一切全都清晰可見,不過都露出一種獨特的模樣,似是給這些世上的事物一種前所未有的另一種道義上的詮釋。
就在那兒,站著面容醜陋的畫家,還有泛著天使般聖光的我,我們兩人站在亮如白晝的奇妙而肅穆的光輝裡,似乎正是那光輝要揭示一切隱秘,而那白晝則要將所有相屬的靈魂結合在一起。
貝拉《傷感的卡薩布蘭卡》
感傷的9·11和上海的女兒
文/張頤武
“9·11”毫無疑問是當代全球歷史的大事件,它的震撼和後果直到今天仍然在全球瀰漫。暴力引來了更多的暴力;偏執的反抗卻給了反恐的“絕對正義”一個機會。在震撼過去的今天,世界的未來雖然已經逐漸清晰,但這個未來究竟是如齊澤克(Slavoj Zizek)所說的“來到真實的廢墟”還是來到了一個幻想的“美麗的新世界”,的確還是一個無底的謎。無論喬姆斯基或者張藝謀,都對“9·11”發表了見解,都對這一震撼作出了反應。但在“9·11”帶來的種種反應中,貝拉的《“9·11”生死婚禮》才是一個最奇特的事件。它從一箇中國女性的傳奇式的經歷出發,探討了跨國的感情經驗,而“9·11”則不可思議地成了小說故事的一個關鍵的轉折點。“9·11”是敘述者“我”的結婚日,由於一個偶然,這位中國女性的未婚夫在世貿大廈遭遇不測。這部小說就由此引出了女主人公的各種感情的經歷,其中充滿了難言的感傷的表述和浪漫的情懷。“9·11”是這些感情的一個終點,卻又是新的人生的起點。有了“9·11”,這部有關個人感情的浪漫小說突然被賦予了某種另外的意義。“9·11”似乎也第一次脫離了世界政治的宏大的戲劇,變成了一出人生羅曼史的關節。當一個“公共”的事件被一個來自中國的女性變成一個“私人”的隱密的歷史的關節時,我們意外地可以看到大歷史的寓言性突然和個人發生了不可分的聯絡。
“9·11”終結了過去的漂泊,意外地使女主人公迴歸了自己的故鄉——有著複雜現代歷史記憶,而今天已經變為全球都市的上海。這位“上海的女兒”的故事當然是一箇中國女性的個人的經驗,但這似乎也是中國的歷程的象徵。15年前“我”離開時的剛剛開始變化的社會主義的工業中心,已經變成了全球資本主義的資本和消費的新的中心。過去在社會主義的教育中面臨困擾,嫁給高幹家庭而倍感矛盾和壓抑的“醜小鴨”,今天已經變成了全球化時代裡能夠跨越各種邊界的富有而成功的中產階級“公主”。那個做大生意的未婚夫格蘭姆雖然已經死去,但新的IBM的員工John又來到了身邊。如醉如痴,如詩如夢的迷戀和感情在散發著神秘氣息的過去的西方征服者創造的混雜的殖民空間,今天同樣混雜,卻已經跨出了民族國家的界限的全球性的資本和消費的天堂般的新空間的“外灘”發生。“9·11”的慘痛的失落的記憶成了一個不可缺少的背景,卻也是新的人生的開端。從紐約到上海,返鄉並不是被舊的身份所限制,其實連上海本身都有了一個脫胎換骨後的新的身份。返鄉的路無非是一次新的奇遇的開始。
這當然是一箇中國的傳奇和夢想。一個原來感到壓抑和悲哀的個人跨越邊界,變成世界的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新的形象。一個從革命的記憶中脫出的“後革命”的上海的女兒,已經在全球的移動和遊走中獲得了新的身份和新的感受。這感受的中心其實格外明確,也就是一個被過度的生活匱乏和刻板的權威所壓抑的社會尋找在新的全球化時代和消費滿足的潮流中獲得新的機會和可能的強烈的慾望。經過了許多年的追尋,今天中國加入全球化之後的新的角色已經呈現。它不是全球秩序的反抗者,也不是自我封閉的憤怒的人,而是在全球時代的新的發展中得到機會的新人。他已經加入了新的全球秩序,並在其中付出並獲得。“純潔”的漫遊史其實也是中國加入和參與今日世界的故事。這不僅僅是這個叫“純潔”的女性的命運,而且似乎是並不那麼純潔的“中國”的命運。“純潔”的歷史中的有趣之處是,她的愛情的失敗和痛苦恰恰證實了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成功和勝利。
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格外矛盾,一方面,這本書強調一種“純潔”的超越一切的愛情,一種“靈”的崇高被反覆地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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