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到了這裡。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醜陋的畫家,對,就是你的病人,他就是我的格蘭姆。在我意識清醒的時候,我又覺得他並不是,我經常這樣想:會不會格蘭姆肉身雖死了,但靈魂卻依附在他的身上,隨後每天晚上當他睡著了就悄悄地脫離他的身體飛到我的夢境裡,與我纏綿無盡。會不會是這樣呢?我進入了一種混沌迷離的狀態,我被這種病態的瘋狂折磨得不像樣兒了。我完全逃避現實,與外界幾乎是隔絕了音訊,沒有人知道我在哪兒?在幹什麼?我一次次想在那個畫家那兒獲得證實,但他偏偏什麼都不記得了,連自己是什麼國家的人都一無所知(還說自己名字叫什麼“蓬蓬貝”,是你告訴他的),惟獨除了那次大學時代的印度之旅。天哪!你說我該怎麼辦呢!他身上確實有不少格蘭姆的印記,譬如,他的身高體形、耳朵旁的那顆痣,他的嗓音,甚至他那已經變形的眼睛裡那抹小小的海洋般的藍色……”
我用平靜的語調滔滔不絕地訴說著,我的目光投在前面的牆壁上,卻什麼也沒看,看見的就是那個醜陋的畫家和格蘭姆交替地在我面前晃動,他們像兩具黑白的幽靈自由地出沒於我的置身之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羅伯特大夫專注地聽著我的敘述,隨後用無限溫柔的聲音對我說:“貝拉,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更為你與格蘭姆之間驚天動地的愛情而感動。我想說的是,你應該趕快回去過原先正常的居家生活,比如最好的方式就是當媽媽。我很多有心理問題的女病人,後來都是在成為母親後完全正常起來的。還有你最好這段時間也不要再寫作了,那樣會讓你分辨不清真實與虛幻的界限的,我知道文學的境界是越混沌越有幻境,就越有藝術感,但生活還是需要從幻境中走出來的。”
“可是,羅伯特,你還沒有解開我的心結,對那位畫家、你的病人,據你所瞭解到的情況,你認為會有這種可能嗎?他會不會真是我的格蘭姆?”
“貝拉,親愛的孩子,格蘭姆已經在天國了。他的靈魂本可以安安寧寧地永生,卻因為在人間的你這麼難以割捨,所以,他的靈魂一直在風中飄蕩,苦苦地追尋你……他就像一隻本應朝著天空飛去的輕盈的風箏,但線的一端卻被你緊緊地抓在手中不放,所以只能在半空中低旋,飛不到天空也降不到陸地上。所以,孩子,你聽我說,不要再沉溺於過去的那一切了,人活在世上的日子是短暫的,你們將會在某一個被載入永恆的時空中相聚。到了那時候,你們在上帝的祝福下就再也不會分離了……然而現在,你就過自己正常的人間生活吧。相夫教子,生兒育女,盡到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的義務,好好快樂地生活。你知道嗎?你要讓格蘭姆獲得靈魂的安寧。就只有讓自己重新快樂起來。你在塵世有多麼幸福,他在天國就有多麼安寧。孩子,來,鬆開你的拳頭吧。對,把手中那根一直緊握著的線放掉。對,就這樣,讓那隻懸在半空中的風箏自由自在地飛翔……”羅伯特拿著我的右手在示意著。
“那麼,羅伯特,你是說那位畫家不可能是格蘭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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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也許並不需要我來作答了,除了你處於迷魂狀態時的臆想以外,沒有第二個人會那麼虛擬聯想的。”
“為什麼?”
“一個美國男人的口音是這樣的嗎?你的格蘭姆有這麼高的繪畫造詣嗎?你沒有聽到過他用他的母語法語說話嗎?”
“那麼如何解釋他身上那麼多的格蘭姆印記?他的身高體形、耳朵旁的那顆痣,他的嗓音,甚至他那已經變形的眼睛裡那抹小小的海洋般的藍色……”
“具有這些特徵的人應該是不會少吧,更何況你處於混沌狀態時的那雙眼睛,那雙耳朵,那個鼻子,甚至那種感覺也同樣是混沌的。為什麼當你在陽光下的大街上行走時,你就會認定你的格蘭姆已經不在人世了呢?相信那一刻的感覺就對了。”
“可他一會兒的工夫又在我的夢境裡出現了呀。”
“不是他自己出現的,是你死死拉著他不放。就像剛才我對你說了,他肉身死了,但他的靈魂存在。那靈魂感應著你的一切,只要你拉著他不放,他就對你不忍心割捨,就這麼簡單。但是他已在天國,你讓他那麼不安寧,孤魂四處飛散,未免太……”
我沒有再說什麼了,我陷在了死一般絕望的邊緣。我的眼神黯淡無光,但那一刻並沒有流淚,也沒有慟哭一場。我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羅伯特,他寬闊的臉,他仁慈的眼睛,他高聳著的鼻子以及薄薄的嘴唇一分一合的時候,露出的那兩排猶如美國玉米般整齊而略有些雌黃的牙齒……漸漸地,羅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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