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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哪樣的人?”
張副官不說話了。
“我連他都不要,會要他的副官?”鳳兒狠狠地說,把“副官”二字咬得極其輕賤,你可以聽成“太監”,或者“跟包”。 。。
鐵梨花 第一章(13)
“五奶奶,你為啥要弄死肚裡這孩子?”張副官口氣強硬了。
鳳兒不說話。
“要說防範人,我表哥有一萬個心眼子。你算不過他的。”
鳳兒突然轉過臉,從那窗子透出的燈光在她的鼻樑上切了一刀,她的半個臉很是尖峭。誰都得承認這是個不多見的漂亮女子,漂亮到禍害的地步。
說完他又輕又快地走去,馬靴底子都沒踏出多大聲響。大奶奶淡雲從門口伸出頭來叫道:“五妹子,等你呢!”
鳳兒快步走回去。張副官在遠處聽她笑著說,晚飯喝了太多粉絲排骨湯。
這天鳳兒跟趙元庚說她想找個照相師來給她照相。縣城裡有兩家照相館,一聽有這樁好生意都扛著三角架相機來了。
鳳兒要照一張騎馬的相片,兩個照相師又扛著他們的傢伙頂著下午的太陽跟到馬場。趙元庚把她託上馬背,自己替她牽著韁繩。馬似乎乖巧安泰,兩個照相師各自架上三角架和相機,在遮光的後布簾子裡鑽進鑽出,汗水把他們的褲子褂子粘在皮肉上。
“五奶奶朝這邊轉一點身!……”
“五奶奶,身子板挺直……”
鳳兒就是不敢挺直身體。趙元庚在勤務兵舉著的一頂太陽傘下面不時指點她的姿勢,然後把馬韁交到她手上。
“你給我拉住它!”鳳兒不肯接韁繩。
“那照下相片來不鬧笑話嗎?你騎馬還得人家給你拉韁繩?”趙元庚笑道。他這時像是個老父親對待自己慣得沒樣的閨女。他又告訴鳳兒,這是他的一匹老馬,立過戰功,認識路也認識人,出了門走多遠,想回來就跟它說一聲“回家”,它都能把你馱回來。家裡的人它見過兩回就認識了,這回肯定不會再尥蹄子。
“我還是怕!……”
“上回它是欺你生,這回它認識你了。你瞧它這會兒多老實。”
“它裝老實!一會兒就得撂我!”
“它敢,咱今晚就燉了它!”他把韁繩遞給她。
鳳兒終於戰戰兢兢接過韁繩。照相師們從遮光布里拱出來,叫鳳兒挺胸抬頭,擺出笑臉……他們叫喊著:“好——一、二……”
馬再次胡鬧起來,又蹬又踢,咴咴嘶鳴,朝馬場的木柵欄衝去,鳳兒嚇得失聲慘叫。
趙元庚的臉一下子長了,下嘴唇掛下來——這是他在大省悟之前的臉。
馬就要撞到柵欄上了,但馬背上的女騎手一夾腿、一縱韁,馬蹄騰空而起,從柵欄上越過去。跟著趙元庚來的一個警衛班都歡呼起來,為五奶奶無師自通的馬術。
趙元庚抽出槍,朝那個直到現在才把自己精湛的馬術跟他們露一手的女騎手開了一槍。
張副官這時氣喘吁吁地趕到,一下撩起他表哥的胳膊。
“哥,她肚裡有你的孩子!”
趙元庚的臉更長了,像一匹老而病的馬,唇間露出抽了大半生煙的牙口。他比失了一塊陣地還哀傷。
就在他不知拿那個越跑越小的女子身影如何置辦時,一個班的警衛兵全開起槍來。只是太晚了,馬已跑進一片柳樹林。
所有的搜尋追捕計劃都佈置妥當之後,趙元庚把張副官叫到自己書房。大奶奶李淡雲站在丈夫後面,不緊不慢地替丈夫打扇子。
“你是怎麼知道她有身孕的,吉安?”淡雲問道。
張副官明白,他表哥讓大奶奶來問這句話,就少了一層審他的意思。
“我也是才知道。”
李淡雲和趙元庚都不說話。意思很明白:你才答了一半啊。
“五奶奶每回出門,都去看一個郎中。這我是剛剛查出來的。我到城東一家中藥鋪把那郎中的藥方翻出來了。”
“是保胎藥?”淡雲問。
“墜胎藥。”張副官說。“上次從馬上摔下來,是她存心的。”
“廚房沒人煎過藥哇。”淡雲說。
“藥當然不會在廚房煎。是二廚帶回家給她煎的。”
不一會兒幾個兵就推搡著二廚來到後院。他一抬頭看見站在廊沿上的旅長,魂魄立刻從眼睛散出去。張副官語氣平淡地開了口。
“五奶奶讓你給他煎過幾副藥?別怕,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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