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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官看看男的,又看看女的,摘下手套,手心粘溼。這下沒事了,一男一女老夫少妻在逗著玩呢:趙元庚又抱起鳳兒往馬背上擱,鳳兒踢腿打拳。
“怕騎馬還行?我怎麼帶你去湖北?”
鳳兒只是掙扎。趙元庚越發樂呵。他們樂得張副官都羞了,低下頭,不行,還是覺得自己礙事,打算走開,卻聽到鳳兒“呃”了一聲。抬起頭來,發現她的臉抽緊了,美色頓時消退,一陣醜陋飛快掠過;這醜陋是女人們為生育繁衍所付出的代價。鳳兒是在用全部力氣壓住一陣懷胎的反胃。
趙元庚沒留神到這個突然變醜的鳳兒。
當天傍晚,張副官在大奶奶淡雲的房裡看見鳳兒。她臉色暗黃,喘息不均,卻端坐在那裡看其他四個奶奶打牌。
李淡雲吩咐張副官差事時,他見鳳兒猛地一搖,把自己從濃重的瞌睡中搖醒。這個院子是各有各的晝夜,四個奶奶的白晝一直延續到五更,那時趙元庚的白晝已經開始。
李淡雲站起身,拿過水菸袋,張副官的火柴已擦出一朵火苗來。
“五妹子替我打一圈吧。”李淡雲說。
“不會呀!”
“不會才贏錢呢。贏了全是你的,輸了我出。”淡雲說。
“五妹的翠耳墜是剛得的?”二奶奶問道。她失寵多年了,反倒有種享清福之人的自在,語氣也不酸。
鐵梨花 第一章(12)
“那還用說,”三奶奶看看鳳兒。她一個晚上都想說這副耳墜子,終於有人替她說了。“看著就是好東西。”
“眼皮子這麼淺!”四奶奶說。“好東西關你啥事?”
二奶奶說:“你們不都有那一年半年日子盡收到好東西?一年半載一過,他的新鮮勁頭過去了,你就沒好東西了。五妹子,趁他現在肯摘星星月亮給你,叫他摘去。過了這村可沒這店。”
“沒準五妹妹不同呢!”三奶奶說。
“不同也就是三年兩載。我話撂這兒了。只要天下的媽還能生出五妹子這樣的俊閨女,他的新鮮勁頭就會往外跑。他不是也往咱們身上堆過金、銀、珠、翠?”
“怪不得他整天派半個跟班跟著五妹妹。”
“那是跟著首飾。”三奶奶說。
“對了,都說這回去湖北打仗,要帶上五妹妹。”
“那他可得兩頭忙;白天衝鋒撤退,晚上還得在床上衝鋒,讓五妹妹生兒子!”四奶奶說。
“他在窯子裡學的那些把戲,翻騰起來能玩大半夜。還得讓你叫喚呢!”三奶奶說。“五妹妹,他在床上打衝鋒,你給他吹號算了!……”
幾個女人就笑啊笑,一面你拍我一巴掌,一面我踢你一腳。
李淡雲看一眼侷促的張副官,抿嘴一笑:“咱這兒還有個童男子呢!”
三奶奶不理會大奶奶,問鳳兒:“他把你累壞了沒有?”
四奶奶說:“開封人不叫累壞了,叫使壞了。使死了!使壞了!是不是,五妹妹?”
三奶奶又說“那可真叫使壞了——我過門的頭一個禮拜,早上起來都疼得夠嗆,走不了道!”
“四妹,掌她嘴!”李淡雲說,咯咯地樂著,看看張副官,又看看鳳兒。
“那能不疼?就是十斤大蒜,那麼搗一夜,也搗得渣都沒了。”鳳兒說道。
所有人都沒料到她口那麼粗,說起來樣子嘎頭嘎腦,全然不懂這是見不得第三個人的話。大家愣了一會兒,全仰臉俯臉地大笑起來。張副官向李淡雲一低頭,轉身走了出去。
三奶奶指著張副官離去的方向,一個勁兒地想說什麼,又笑得說不出來。
鳳兒站起來,說尿都快笑出來了,這一刻非得去上一趟茅房。
走在廊沿上的鳳兒再也憋不住了。她蹲下身,讓喉嚨鬆開。一股酸苦的水湧上來,直洩到廊沿下的鳳仙花上。又嘔了幾下,仍沒嘔出太多東西,但是一點力氣也沒了。剛剛站起,她一驚,發現身後有個人。
“這樣瞞下去不是事。”張副官用呼吸說道。“肚子很快會大起來的。”
鳳兒不說話。看著耳房的燈光投在地上的雕花窗格。
“墜胎的事,想都別想。要出人命的。”
“死了活該。”
“命是你自己的。”
“那也活該。”
“五奶奶……”
“你等啥呢?還不去告密?!”
“五奶奶,你別拿我當趙元庚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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