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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把琴,於極陰的玄火中鍛鍊了三百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任那陰寒的幽藍焰火一寸一寸地侵蝕周身,在寒徹透骨的冷意中,幻化出一身冰肌玉骨。
蒼白的嬌顏上密佈冷汗,柳葉彎眉緊蹙,玫瑰花瓣似的唇一片慘白。顯而易見,昏睡中的人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煎熬苦楚。
朦朧中,有一個低沉慈祥的聲音在耳邊輕撫,“紫桐,你我相伴多年,如今你歷劫成*人,這是你的機緣,亦是你的孽,或緣或孽,全憑你自己的造化了。塵世苦海,惟有清平留心間,謹記謹記!紫桐,去吧!孩子!”憐憫的低*吟仍在迴盪,帶著不捨與擔憂漸漸消散在虛彌中。
紫桐是被痛醒的,睜眼的一瞬間,滿臉的朦朧,滿眼的恍惚,全然不知今夕何夕。虛空中仍飄蕩著幾許未消散的迴音。
“歷劫?機緣?清平調?”聲音冷冽,如珠翠擊石,帶著濃濃的困惑。
自紫桐睜眼伊始,縈繞在她周身三百年不滅的幽藍焰火漸漸熄滅,在最後一點冷光妖嬈的火舌中,混沌的神識破開了重重迷霧,前塵往事紛至沓來。
………【前塵(一)】………
她本是峨眉金頂上一株千年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廕庇蒼天。千年來吸日精華,沐月銀輝,靈識已然覺醒,只待三道劫雷降下,飛昇指日可待。
可惜啊,她終究沒能熬過第三道劫雷。在九天玄雷雷霆萬鈞的威勢之下,頃刻間,千年梧桐樹只餘下一截焦木。本該灰飛煙滅的結局,離奇的是,她居然能保留下一縷殘破不堪的靈識附著在那截焦木上,因懷念故地,徘徊不去。
她在峨眉金頂上有一位鄰居,一個住在草棚陋室的花白鬍子老頭。老頭是從何時開始就住在這金頂上的,她不清楚,只記得她靈識開竅的那一日起,老頭就住這了。
老頭每日都在她的樹下彈琴,日*日彈著的曲子,聽起來像是同一首,卻又不盡相似,曲譜千變萬化,又萬宗歸一,著實妙不可言。
她化為焦木的那一日,老頭拾起那段焦木,哀憫低嘆:“你終究是心急了!”
千年的渴盼聚在一朝,她能不急嗎!可千年都等下來了,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可恨啊!她當時沒有參悟這一點,一念之差,卻是萬劫不復,落得差點灰飛煙滅的下場。
老頭對著她的焦木端詳了許久,突地驚奇地“咦”了一聲,“在九天玄雷下還能倖存一縷靈識,看來你是另有機緣了。”
機緣不機緣的,她根本就無暇也無力顧及了。只有一縷殘破不堪靈識的她,虛弱地重歸混沌,沉沉睡去。
“太乙那老兒說我近日會得到一把好琴,果不其然啊!你便為我作琴吧,清平調許能修復你的靈識,待得你靈識復原的那一日,你的機緣也許就來了!”
老頭莫名其妙的一席話,就算她靈識清醒時也不見得能聽的懂,何況現在她的世界裡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就這樣,她莫名其妙的從一棵樹變成了一把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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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攏慢捻抹復挑,亙古不變的曲調,老頭行雲流水的指法,心隨意動間,峨眉金頂上風雲變幻,聚攏擴散皆隨著琴音的變化起承轉合。琴音霎止,雲消雨散,天光大霽。
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調子,每一種變化,皆化為一個個神秘的鎏金字元,在紫桐的混沌虛空中不停地激*蕩迴響,交織出綿綿密密的一張符網。
流雲飛舞,落日熔金,在數不清的滄桑變幻裡,一個個鎏金字元在混沌中重新譜寫,跳躍出一曲滌盪人心的清平調。
清淺低*吟的詠調,跳躍的字元拂出溫柔襲人的微光,殘破不堪的靈識在微光中一點一點地被修復。終於,紫桐自白茫茫的混沌中漸漸地甦醒,重開靈竅。
白鬚老頭在紫桐的焦尾琴上奏響了最後一曲清平調,雙手撫按在仍微微顫抖的琴絃上,目露溫和的笑意,“世間萬物各有緣法,你歷劫失敗,說明那不屬於你的緣。今日*你靈識重開,你真正的機緣許是到了,但是……”老頭沉吟了片刻,似是在考慮如何將餘下的話說出。
本已平靜的琴絃,此刻又震盪了起來,無需撫動便發出沉沉的低鳴。靈識清醒的紫桐聽著老頭的一席話,心情激動難抑。她不知她化為琴至今又沉睡了多少年,久遠得仿似都忘了自己的存在。
如今一甦醒便聽到了老頭的這番話,真真是比九天玄雷劈在身上還要讓她驚顫。
琴絃震盪,清脆低鳴不絕,泠泠之聲喜不自甚。苦於她現在只是無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