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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季良皺了皺眉頭:“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僕人頓了一下才道:“官人,他們的茶全是從三司的庫裡出來的,可都是歸官人管著。現在滿開封城傳遍了,說是官人讓手下人刁難徐家,故意給他們爛茶昧他們的錢。”
“什麼人胡言亂語!”
馬季良騰地站了起來。一兩萬貫錢的茶,哪裡需要經過他的手,手續全了自然可以從庫裡提出來,跟他有什麼關係?天地良心,他連徐家跟宮裡的白糖交易都不知道,哪裡會動這些手腳。
僕人見馬季良動火,小心地道:“官人,不是小的多嘴,我們家本就與徐家有舊怨,扯上這種事情,必定會有人亂說。事情的內情誰也說不清,那些嚼舌頭的一定事情都推到官人身上來了。”
馬季良來回踱了幾步,臉色變幻。他商海官場縱橫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這裡面的利害關係?徐家的茶朝裡沒人問也就算了,只要問起板子就會打到他身上來,都沒地方喊冤去。現在他就是回到衙門裡,把那天經手的人一個一個抓起來查清也無濟於事,朝臣彈劾得肯定還是他。
現在最重要的是消除影響,最好立即派人把錢給白糖鋪子送去,把所有的茶收回來,再處罰幾個小吏,把事情胡弄過去。但一想起年前與徐平和張知白在一起時的情景馬季良就很不爽,自那一天後,所有人都知道那座酒樓是他從徐家手裡奪來的,時不時就會有人拿出來說事。
最終,馬季良咬了咬牙,對那個僕人道:“你拿了我的名刺,去開封府讓他們把那間鋪子封了!此事我本不知情,怎麼好讓謠言四起?縱是有不對的地方,也要等衙門查清楚了再說,豈容他們鬧事!”
僕人想說什麼,最終沒有開口,只是拿了馬季良的名刺出了門,上馬向開封府行去。
他實在想跟馬季良說,開封府不是馬家開的,你讓他封鋪子就封鋪子?知開封府的那可是宰執的候選人,會把一個馬季良放在眼裡?更何況此時的權知開封府王臻,正是上一任的提舉在京諸司庫務,純粹為了避嫌,他不會插手這件事情。
最近兩年馬季良這官當得太順了,腦子都昏了。
第16章 還錢
王臻收了馬季良的名刺,連他手下的僕人都沒見,更沒一個字回覆,就打發了出來。馬季良接到回報,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第二天,第一個站出來針對馬季良的是張知白,以中書的名義要求馬季良對三司庫以爛茶頂帳的事情作出回覆。這道命令甚至沒有經過三司使,直接到了馬季良手裡。三司使號為“計相”,但其常務是中書屬下,人事也被宰執掌控,實際上還是中書門下的衙門。
事情到了這一步,馬季良也豁出去了,回覆因為茶法變更,官方收到的都是商人挑剩下的茶葉,官方的庫裡只有這種貨色。折支成茶跟他沒有關係,但讓他發茶就只能如此。
回覆到了中書,宰執就起了分歧。張知白主張派人查三司的庫,看馬季良說的是否屬實。魯宗道卻認為馬季良是故意鬧事挑戰新茶法,根本不需要費事去查,把這人趁早踢出京城去是正經。也不知他從哪裡打聽到宮裡買白糖是內侍閻文應主持的,直接上書彈劾這兩人內外勾結,以次充好,貪昧錢財,意圖栽贓新茶法。
事情到這一步,就超出了幾位宰執控制的範圍。
太后要回護馬季良,事情便就轉到了新茶法與舊茶法的比較上來。
李諮是新茶法的主持者,上書詳列了新舊茶法的比較,但他腦怒中書直接越過自己去找馬季良,此時三司庫裡的存茶到底如何就略過一字不提。
因為這一件小事,新舊茶法的議論再起,朝中大臣互相攻訐,再無寧日。
自從把陳茶擺到了路邊,徐平沒事便到相國寺去逛。相國寺的書鋪為了搶生意,內容無所不包,像這種熱鬧的事件,朝中大臣的奏摺,最晚第二天在書鋪裡就有出售手抄本,極為快捷。沒人知道這些奏摺是從哪裡流出來的,但多年來就已如此,大家已經習已為常。
看著一份份奏章,各個都是高屋建瓴,凜然大義,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不按他們說的馬上就要亡國一般。
徐平卻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妙。
隨著時間的推移,幾天之後,奏摺的內容全部都集中到了新舊茶法的攻訐上,而白糖鋪子收到陳茶的事情竟慢慢在奏摺裡消失了。新舊茶法如何,跟此時的徐平沒半毛關係,他只關心自己的錢什麼時候要回來。而一旦失去上層關注,他的小心眼也就沒了用處,幾個公人就能逼他把茶搬回屋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