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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賈嫣講的,此刻他驀然記起,洛陽城外,那位玄衣少女的話,陡然湧向了腦際,他記得玄衣少女曾講:“……江湖上正在醞釀大變,那司馬長青首當其衝,不過是替人受過……”又講:“令尊大人雄霸武林,聲威之隆,宛如日在中天,但仇敵遺天下……”這些話湧向腦際,他頓覺事有可信,心情越發沉重,越發的難以入眠了。
他本是無憂無慮,任何事不太在意的少年。此刻千斤重擔扛在肩上,竟也變成了心事重重,可知他性情縱然豁達,責任觀念卻也極為濃重。因之,往事如風起雲湧,那尤氏,那黑貓,那醜陋的薛娘,嬌豔的阮紅玉,阮紅玉的師兄蕭仇,前後所見的仇華,一個個出現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
雞鳴五更,天快亮了,他仍在想,想那前來探道的女子,那女子與賈嫣有關麼?如若無關,又是什麼來歷?目的何在?思緒萬端,卻理不出一個頭緒,得不出一結論,他無奈,起身端坐,運功行氣,功行周天,始才漸漸入定。
入定以後,靈臺清明,不知過了多久,他忽覺有人走進房來,雙目一睜,但見蔡昌義躡手躡足,正在掩閒房門。華雲龍心頭一怔,蔡昌義旋身,豎起右手食指,擔起嘴唇先作一個噤聲手勢,然後悄聲道:“老弟,跟我走。”
華雲龍越發驚奇,也悄聲道:“有事麼?”
蔡昌義道:“沒事,你先梳洗,要輕,要快,我等你。”
華雲龍暗忖,不覺皺起眉頭,起身穿衣,一面問道:“昭南兄他們起身了麼?”
蔡昌義道:“別管他們,咱們悄悄的溜走。”
華雲龍道:“溜走?為什麼?”
蔡昌義道:“去玩,我帶你遊覽名勝古蹟。”
華雲龍遲疑道:“這個……”
蔡昌義急道:“快嘛,等他們起身,咱們就走不成了。”話聲微頓,陡又接道:“你不知道,金陵的名勝古蹟不可數計,清涼山、獅子山、鐘山、北極閣、雞鳴寺、雨花臺,燕子磯……至於莫愁湖與玄武湖,那是不用講啦。”
華雲龍道:“便是去玩,那也不能悄悄的走,總得……”
蔡昌義截說道:“總得怎樣?告訴餘伯父麼那準走不成,等他們起身,準是思索呀,推敲呀,講那賈嫣的事,頭都大啦。我是與你投緣,悄悄的帶你去玩,免得被他纏住,你去不去?不去不勞駕,我一個人去。”
華雲龍本性就貪玩,再聽蔡昌義如數家珍一般,報出許多好玩的去處,心思早已活動,如今又聽蔡昌義這般說法,更覺不便辜負他的一片盛情,但因寄住餘家,餘家父子心腸熱絡,自已正事不辦,悄悄溜出玩,總覺欠妥。
蔡昌義見他欲言又止,想去不去的樣子,忙又接道:“機會消縱即逝,白天咱們去玩,晚上我陪你再走趟「怡心院」,看看究竟,問向那個什麼姓仇的下落,這樣玩歸玩,辦事歸辦事,不很好麼?”
華雲龍想想有理,微一吟哦,道:“那……總得留個字條……”
蔡昌義眉開眼笑,連連揮手,道:“你去梳洗,字條我寫,快。”走去桌邊,研墨濡筆,一揮而就。只見紙條上寫著:“弟偕雲龍出遊,傍晚歸。”花押更簡單,只有一個「義」字。擱筆回首,但見華雲龍面含微笑,已在身後相待。
蔡昌義姆指一翹,道:“跟我來。”身子一轉,悄悄開啟房門,掩了出去。這時旭日甫升,餘家已有下人灑掃舉炊,他二人掩掩藏藏,到了側院,看清四周無人,縱身越過院牆,撒腿奔去。
奔出二三里,眼看已近城腳,華雲龍問道:“昌義兄,咱們進城麼?”
蔡昌義道:“嗯!先進城,清涼山、雞鳴寺、北極閣,都在城內。”
華雲龍道:“咱們先遊何處?”
蔡昌義道:“清涼山,那雞鳴寺就在山上,咱們在雞鳴寺填飽肚子,再去雨花臺撿鵝卵石。”
華雲龍不知什麼到「雨花臺撿鵝卵石」,又為何要去「雞鳴寺填肚子」,但見蔡昌義奔行不歇,也就懶得再問,只是亦步亦趨,緊隨而行。他二人穿越而過,須臾到了城西。所謂「清涼山」,實際只是個較大的丘陵,其高不足百丈,方圓不過二十里,但那山腰以上,禪林茂密,每當炎夏,清風徐來,蟬鳴滌人塵思,微風沁人心脾,頗有消汗生津的功效。「清涼山」之名,便是由此而來。
雞鳴寺位於清涼山之巔,佔地不大,但香火鼎盛,此刻雖是清晨,朝山禮佛的香客已絡繹於途了。其中的緣故,一因禪林雅靜,空氣新鮮,城居的人,藉那爬山登高的機會,既可進香許願,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