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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龍突然煩躁起來,峻聲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逼我用強了。”他此刻精芒電射,神色峻厲至極,顯然已經動怒了。
餘昭南冷眼旁觀,忽然急聲道:“華兄稍安莫躁,賈姑娘之言,容或可信。賈姑娘言談之間,對華兄似乎十分尊重,而且能講的似乎也已講了。譬如她師父想要創立一個「奼女教」,這事本屬機密,賈姑娘卻因華兄在場而直言無隱,據此類推,可知她講她師父已離金陵,當屬可信,不過,每到關鍵所在,賈姑娘卻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講,道理何在?兄弟就不解了。”
蔡昌義忽然怪叫道:“有道理,我也想起來了。”
華雲龍眉頭一皺,惑然道:“你想起什麼?”
蔡昌義眉飛色舞,道:“賈姑娘的師尊啊,她不是因為司馬大俠的血案迴避你。”
華雲龍心頭一跳,道:“你有證據?”
蔡昌義道:“要什麼證據,有道理還不行嘛?你想想,她師父若與司馬大俠的血案有關,賈姑娘何必說出師門來歷,那豈不是自找煩惱麼?”幾句話簡簡單單,但卻確有道理,華雲龍雙目眨動,啞口無言了。
只見賈嫣展顏一笑,道:“謝謝你了,蔡公子,你替賤妾仗義執言。”
蔡昌義戇直得很,雙手連搖,道:“不要謝我,我不解之處,比他們更多。”華雲龍已陷沉思之中,餘、蔡二人所講的話,已經發生了作用。
賈嫣心頭大為舒暢,盈盈一笑,道:“你請問吧,賤妾但有所知,一定不令蔡公子失望。”
蔡昌義目光一亮,道:“真的麼?那我問你,你為何要將華老弟擄來金陵?”這句話,他已憋了很久,他一直希望餘、華二人能問,豈知他二人偏偏不問,如今卻由他自己問了出來,他一個心直口快的人,心頭的舒暢,那是本必形容了。
孰料,賈嫣神情一怔,囁嚅半晌,卻無一言出口。蔡昌義大感不忿,目光一稜,大聲叫道:“你這人言而無信,這第一問,你就不答應?”
但見賈嫣臉泛桃紅,結結巴巴的道:“賤妾……賤妾……”
忽聽雲兒吃吃一笑,道:“蔡公子,我師姐對華公子心儀得很,你何必一定叫她回答呢?”這話一出,賈嫣垂下了頸,蔡昌義目光一楞,傻住了。
頓了一下,只聽華雲龍一聲冷哼,道:“小丫頭花言巧語,你道華某信你的鬼話?”
雲兒急聲道:“誰講鬼話,不信你問我師姐,哼,開口罵人,多神氣嘛。”
華雲龍臉上一紅,但仍扳著臉孔,冷聲道:“我請問,所謂「人是多多益善」,這話可是你講的?”
雲兒眼睛一瞪,兩手叉腰,兇霸霸的道:“是我講的,怎麼樣?”
賈嫣將頭一抬,急聲道:“雲兒少講一句。”
雲兒鼻子一皺,氣唬唬的道:“他講話多氣人嘛。”
賈嫣幽然一嘆,道:“反正師父已經頒下禁令,不準咱們與華家的人來往,再講也是無用,你又何必多生閒氣。”話聲一頓,目光移注華雲龍,肅容接道:“華公子,非是賤妾不知羞恥,事到如今,賤妾不講,難以去你之疑。你想想,以你的人品,你們華家的聲望,身為女子,幾人能不悠然嚮往?賤妾將公子擄來金陵,確是存了一份私心,好在事已過去,也無須再加掩飾了。”
她星眸中升起一片霧水,頓了一頓,泫然欲泣的繼而又道:“至於雲兒所講「人是多多益善」那句話,賤妾不想隱瞞你,也不想多加解釋,總之,家師有意建立「奼女教」,創教非易,憑咱們幾個女子,成不了大事,咱們姐妹遇上資秉相符的人,若是意氣相投,便有意延納入教,收歸己用,如此而已。賤妾言盡於此,信與不信,那是但憑公子了。”
這番話,縱有隱諱之處,卻也堪稱坦率的了,何況其中另涉男女之情,華雲龍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更不是鐵石心腸,耳聞目睹之下,不覺惘然無詞以對。那賈嫣的性子倒也硬朗,明明泫然欲泣,淚珠在那眼眶內滾動;但卻強自抑止,不讓它掉下來,此刻忽又將頭一昂,向蔡昌義道:“蔡公子,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蔡昌義先是一怔,旋即亢聲道:“沒有啦。”猛一轉頭,不願去瞧賈嫣的模樣。
那賈嫣悽然一笑,道:“既無可問,咱們喝酒。”端起酒懷,一仰而盡,趁勢拂去眼中的淚珠。這等舉止,當真撼人心絃,餘昭南默默無言,華雲龍更是心神俱震。
就在此刻,幽徑之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賈嫣黛眉一蹙,惑然問道:“是陳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