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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人生之中,最難過之關無非是死亡。死亡,他看得多了,總沒擱在心上過。
可此時壓在他心頭那塊沈甸甸石頭,可是在乎嗎?
莫浪平霍然轉過身,踩上馬蹬,一躍上了馬。
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賓士著,妄想逃離胸口那股讓他不解的情感……
第四章
一刻鐘後,吃過解藥的石影果真幽幽地醒來。
“在下林民,是林村村長。您的同伴——那位仁心仁術的大夫,已經到了林村,我這就領你一塊到我們村裡……”林民一看到人醒來,急忙上前啪啪啪地便是一串話,只想著要快點回到村裡。
石影看著他,先是有片刻怔愣,繼而想起了自己在昏迷之前,莫浪平曾說要為自己把脈一事。
石影心一涼,後背冒出涔涔冷汗,冷得人直打著哆嗦。
不能被把脈,不能被碰到身子,一切所有秘密,都只有自己能知情啊。
“大爺,我們可以趕路了嗎?”林民催促著。
石影看著他著急神色,也只得強壓下心頭不安,翻身上馬,執起馬韁,隨著林民指示方向飛奔。
冷風吹過石影雪白臉龐,帶來一絲清醒。石影心裡突然篤定了一些。
罷了,倘若莫浪平知情了一切,那就知情吧,橫豎自己如今已不再是毫無謀生能力之十歲稚兒啊。
現下當務之急,救人為先啊!
石影快馬賓士約莫一里後,抵達了林村。
只是,石影才下馬,腳步立刻僵定於原地,竟沒法子再往前走動。
幾名臉上長著細珠子的村民正奄奄一息地躺於黃地上,而走在路上的人則個個面如槁木,一身服喪縞服,幾具屍體以稻草覆著,堆得小山高似地。整個村裡,靜得連人聲都沒法聽聞。
石影好不容易安住心神,看見了坐於村子前方,正在為人把脈的莫浪平。
“戴上覆住口鼻,無論如何都不許取下。”莫浪平看見石影,拿出一隻布巾,裡頭擱了幾種防疫藥草。
石影點頭接過,知道接下來應當會有一陣不能好好安歇之日子。
心裡原本還記掛著莫浪平是否已為自己把脈一事,可一見到眼前林村慘狀,便是怎麼樣也開不了口了。
石影繫好布巾,急忙問道:“我能幫忙做什麼?”
莫浪平叫石影坐到自己身邊,讓村長找來了幾名已得虜瘡的村民後,讓石影取下那些人臉上豆痂研細成粉,再以一隻銀管將細粉送入那些未曾得過虜瘡之人的鼻孔裡,教他們日後頭痛發熱過後,能得到免疫之力。
稍後時日,一如石影初到時所預期的,莫浪平數十日夜都不曾好好安歇過。
一個多月後,村裡得病之人有了莫浪平照顧,多半已經復原。而那些經過石影協助送入豆痂粉末者。十人之間,亦有七、八人在發熱之後,便不再染上虜瘡。
村裡不再愁雲慘霧,如喪考妣。庭院裡慢慢開始有了孩童嬉鬧聲,曬穀場也漸漸有了男子談論著日後村裡重建的種種。
不過,死亡陰影仍是壓得石影喘不過氣來。因為來不及得到免疫力,便已挨不過發熱那一關者,亦是多所有之。
幾日前才對自己噓寒問暖的婦人、老者,甚至是三歲孩童,很可能一宿之後,便是天人永別了。
生死之間,原來不過是一線之隔。
對此,石影只得強迫自己麻木,習慣無常,也因此多少懂了莫浪平在對待病患時的漠然。
這一夜,好不容易村裡沒了需要處理之事,石影在村民們為他們準備之木屋裡,洗去一身疲憊,一頭長髮微溼地披於身後。
“開門。”木門被踢了幾下。
聽出是莫浪平聲音,石影顧不得長髮仍散亂,急忙走向門口。
這些日子以來,莫浪平只有在沐浴之際,方能休息一個時辰。其餘時間,他忙著看診,忙著到山裡採取藥草。畢竟若無藥草醫治,他便是妙手也無法回春。
石影拉開門閂,果然看見莫浪平一張疲憊的灰暗臉孔。
“回來了。”石影說。
莫浪平看著石影——眼前的人兒,烏髮垂在肩臂兩側,清雅臉龐較之平日多了幾分稚氣,便連一對淡然眸子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快進來。”
石影見莫浪平沈默不語地瞪著人,只當他是累到沒有力氣移動半分。
於是,石影想也未想地便握住莫浪平的手肘,扯著他走進屋內,先安頓他在長榻上坐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