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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腕上五色縷相聯而系,緊緊纏繞。
“若陌上塵兮,為水中月。”劉邦揚聲唱道。
戚懿撲哧一笑,倚到劉邦的臂上,這個男人雖然是天下帝王,但是他的歌聲卻是粗獷的,一派的豪邁不羈,彷彿凌駕於所有樂律之上,自由翱翔。
“吉日良辰兮,將愉上靈。”戚懿亦和著他的歌聲,輕輕唱道。
“自我徂來兮,傳英代鼓。天命有漢兮,明明寤寤。我其夙夜兮;祗事上靈。煌煌者為上兮,太一為靈。赤鳳南飛兮,斂翼東梧。月上靈霄兮,長無絕終古。”劉邦的歌聲豪邁,戚懿的歌聲清靈,相互纏繞,雖一天一地,卻奇異相諧婉轉。二人連臂踏地為節,相對而歌。戚懿半面芳頰酡紅,微帶醉意,眼波流轉,明媚不可方物。
張嫣躲在桐柱之後,怔怔的看著十八臂盞宮燈之下,戚懿投下的影子,忽然間有些自慚形穢。她兩世為人,自負貌美,輕易不肯服了人去,見了與劉邦同歌的戚懿,終於認了輸失了心氣。
這時候的戚懿,豔光照人,令人不敢逼視。
“怎麼樣?”如意見慣了母親的風情,拉著她的手得意道,“我娘比你漂亮吧?”
張嫣定定的看著他,噘唇道,“總有一天,我一定比她漂亮。”
“你?”如意不屑的打量著她,“小丫頭片子,也敢和我娘比。”
“我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張嫣不服氣道,戚懿的風情,是一種情意,只有沐浴在愛人寵愛中的女人,才能有這樣脈脈風姿。而這風情,就是她對愛她的人的回報。
所以,她並不是第一次見戚懿,卻是第一次見到戚懿真正的風華。而擁有這種風華的戚懿,才是高帝后半生珍之寵之念念不忘的,戚夫人。
我輸的,是這份情。
可是總有一天我也會長大,會遇到一個能夠生死以之的人。愛怨,苦樂,得失,我會敬他守他,也要他憐我懂我,這樣,當我為他唱一首歌跳一支舞的時候,也許臉上就會有戚懿這樣的神情。
兩個孩子爭吵的聲音漸漸大起來,沒有注意到戚懿繞過桐柱,哭笑不得板臉喝道,“如意,你在幹什麼?”
“哎呀,”如意跳起來,回頭嬉皮瀨臉笑道,“娘,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你的聲音聾子都能聽見,還怕別人找不到?”戚懿抱著他,柔和笑道。
“父皇呢?”如意從母親懷中探出頭來。
“噓,”戚懿做了個噤聲手勢,輕道,“你父皇喝多了,已經睡下了。”
“翁主,”她抬頭看著張嫣,微微一笑。
“戚夫人,”張嫣板臉道,“前些日子陛下方將趙王之位封給瞭如意,我父早已不是諸侯王,夫人喚我一聲阿嫣就好。”
“那好,阿嫣。”戚懿從善如流,她低頭摸了摸如意的額,笑道,“佩蘭進去給你父皇呈醒酒湯去了,如意最是孝順父皇了,去伺候父皇喝好不好?”
“好。”如意眼睛一亮,蹬蹬蹬的拔腿跑了,到內殿門口回過頭來喚張嫣道,“噯,你在這兒等著我,等會我們一起去玩。”
“如意很調皮。”戚懿淡淡笑道,“阿嫣,說起來,這是我第四次見你了。”
“四次?”張嫣顰眉,她記得的只有三次。
“嗯,四次。”戚懿點頭,拂開簾子向側殿中走去,“第一次見的時候你還小,是剛出生那年吧,你阿母攜你入長安,陛下抱著你跟我說,別看您現在後宮在漢宮貌屬第一,待他日朕這個外孫女兒長大,說不定就勝過你了。”
張嫣刷的一下臉紅了,知道適才自己和如意的拌嘴被人聽見。
“所以說,”戚懿抿唇道,“陛下是很疼愛你的。”
“阿嫣,”戚懿轉過頭來,落寞問道,“你很討厭我吧?”
“不會。”張嫣尷尬著,低聲道,“從前是會的,後來上次神仙您幫我求皇帝阿公讓我阿爹進宮陪我娘,我很是承你的情。”
“我記得,你在大殿罵我的話。”戚懿抬頭望著動盪的珠簾,神情幽遠,她的下頷,有著天鵝一樣美好光潔的弧度。——可是阿嫣,可以的話,哪個女人一開始就想做惡事呢?”
“我在定陶的時候,有一個定了親的表哥。我未必有多愛他,可是那個時侯,是真心實意想要和他過一輩子的。後來,陛下到定陶,我偶然見了陛下一面——”
“我是想逃的,可是沒有逃過,亂世之中,女人的意願太渺小,後來,我生了如意,就安安心心的隨在陛下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