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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路邊的桉樹林說。
“聽上去像是蜜蜂。”蘇珊娜說。
羅蘭淡藍色的眼眸閃了一下。“也許今晚我們會有甜點了。”
“我不知道該對你怎麼說,羅蘭,”埃蒂說,“但我可極度厭惡被蜜蜂叮著。”
“我們沒人會喜歡,”羅蘭贊同道,“但今天正好沒風。我想我們可以先點火把它們燻睡著,然後趁機把蜂巢偷出來,這樣也不會惹禍上身。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他抱著同樣興奮、躍躍欲試的蘇珊娜走向樹林。埃蒂與傑克跟在後面,而顯然奧伊的選擇是謹慎而非勇猛,它留在路邊呼哧呼哧喘著氣,審慎地看著他們離去。
羅蘭在樹林邊停下腳步,扭過頭對埃蒂與傑克輕聲說,“待在這兒別動,我們先過去看看,沒問題我就給你們手勢。”說完他抱著蘇珊娜走向密林中光斑點點的樹蔭,而埃蒂與傑克仍舊站在陽光下目送他倆。
走進樹蔭,一陣涼意撲面而來,單調的蜂鳴聲讓人昏昏欲睡。“太多了,”羅蘭輕聲說。“現在是夏末,它們應該出去採蜜的。我不——”
他一眼瞥見空地中央突起在樹幹上的蜂巢,打住話頭。
“它們怎麼了?”蘇珊娜驚恐地低聲問。“羅蘭,它們到底怎麼了?”
一隻像十月的馬蠅一樣胖的蜜蜂從蘇珊娜頭側慢慢飛過,把她嚇得向後一縮。
羅蘭做了手勢,其他人也跟上來。大家都盯著蜂巢,一言不發。蜂房並不是規則的六角形,而是形狀、太小各異;蜂巢本身看上去正在怪異地融化,彷彿有人在上面放了一盞噴燈。懶洋洋爬著的蜜蜂居然全身像雪一樣白。
“今晚沒蜂蜜了,”羅蘭說。“我們從那個蜂巢裡取出的蜂蜜也許很甜,但我十分肯定會讓我們集體中毒。”
其中一隻畸形的白蜜蜂笨重地飛過傑克的腦袋,傑克一臉厭惡地趕緊避開。
“發生了什麼?”埃蒂問。“什麼讓它們變成這樣,羅蘭?”
“清洗了整個世界的是同一樣東西;它也讓大多數野牛天生畸形,無法生育。我聽過有人把它稱做古老的戰爭、曠世大火、末日浩劫,還有蝕骨劇毒。無論叫什麼,這就是我們一切災難的起源,一切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在河岔口那群老人的曾曾祖父生下來之前一千年就發生了。隨著時間流逝,浩劫的影響——雙頭水牛與眼前這種白蜜蜂——已經慢慢減弱。我也親眼見過這些影響。其它的變化更加劇烈,即使肉眼看不見,也仍舊在繼續。”
他們看著白蜜蜂茫然甚至無助地沿薷蜂巢爬動。其中一些明顯還試圖工作;其它的就只是漫無目的地互相撞來撞去。埃蒂想起以前看到過一則新聞,上面刊登了一幅煤氣爆炸倖存者逃離爆炸地點的照片,當時那次爆炸幾乎把加利福尼亞一座小鎮的整個街區夷為平地。這些蜜蜂看上去很像照片裡的倖存者,同樣迷惑、驚魂失魄。
“你們發動了核戰爭,是不是?”他問道——幾乎是控訴的語氣。“這些你們喜歡談論的中土先人……他們直接把自已送進了地獄。不是嗎?”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那時的記錄都已遺失,流傳下來的故事也自相矛盾、說不明白。”
“我們趕緊離開,”傑克顫聲說。“我看這些東西覺得噁心。”
“我也是,蜜糖。”蘇珊娜說。
他們離開,留下這群漫無目的的蜜蜂在古老的樹林裡繼續過著已經破碎的生活。今晚沒有蜂蜜。
6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們你知道的一切?”第二天早上埃蒂問道。藍天一片清澈,但冷冽寒意已經滲進空氣。在這個世界裡的第一個秋天即將來臨。
羅蘭瞥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我想你坦白告訴我們所有的故事,從頭到尾,從薊犁開始。你怎麼長大,那裡又怎麼滅亡。我還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黑暗塔的,而且你為什麼開始追尋它。我也想知道你的第一批朋友,他們到底怎麼了。”
羅蘭脫去帽子,用手臂擦去額頭上的汗,又戴上帽子。“你有權利知道這一切,我猜,而且我也會全都告訴你……但不是現在。故事很長,我從沒想過要對誰提起,如果要說,我也只說一遍。”
“那你什麼時候說?”埃蒂問。
“時機到的時候,”羅蘭回答。他們只能對這個回答滿意。
7
在傑克開始搖他的前一刻,羅蘭醒過來。他坐起身四處張望,埃蒂與蘇珊娜還在熟睡。就著晨曦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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