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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天,我鄭重其事地走到了梯子那裡,走下去之後,小心翼翼地洗漱一番,然後便耐心地等待著我的兄弟們。
從這一天起,我就再也沒有錯過觀看他們寫作業的機會。我站在他們身後看,被他們趕走,隨後又湊過去。
總而言之,我想讀懂那些信件。我的那些信。
我一直在期待中度過了上小學之前的這段時光。我的兄弟們厭惡上學;其中的一位一無是處,並因此而遭受皮肉之苦;而另一位則是無所不能,並因此備受表彰,是的,被推崇為我們這兩個大笨蛋的榜樣。
與此同時,他那位在俄羅斯失蹤了的叔叔被他視為了偶像。
儘管如此,我卻必須去上學。唯一的動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讀懂這些信。
我儘可能地發揮想象力,希望那些是平面圖,是發明創造,或者是我那在戰爭中失蹤的叔叔的一部長篇小說。
他在俄羅斯讓人開槍打死了。
我的外祖母對我們三個人說:“那是在一棟房子的角落,是的,在房子的角落,就像在我們這裡一樣。一個俄羅斯士兵端著步槍。阿爾貝特沒有舉起他的武器,而是等著子彈的到來。他當即就死了。”
“我只講給你們三個人聽。”她說。
過了很長時間以後,我們明白了,他在青年時期就已經是當地一名狂熱的納粹分子了。他為了德國而尋求戰爭,並且在少年時期便一展自己的繪畫天賦,創作了將猶太人妖魔化的作品。直到在斯大林格勒,他才在瞬間意識到自己的愚蠢與自己所處的困境。他已然清楚,他的回家之路就像他家的牆角一樣沒有出路,死路一條。
從那以後,死亡在我的心目中就成了人在走投無路時擺脫困境、獲得解脫的一種方式。無論在我的兒時,還是當我長大成人,它都意味著一種希望。
當我入學以後,我終於可以閱讀了。但是那裡的人們對此漠不關心。我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在與字母O、A、I以及一些小孩子的瑣事為伴,如此這般度過了其餘的校園時光。
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我的事有半點興趣。別人眼裡的我是那樣桀驁不馴,愚昧無知。
“那傢伙永遠也學不會閱讀。”他們會在老師的辦公室裡這麼說。
“他跟您家的老二一模一樣,佩特森太太。幸虧您不只有他和哈爾特穆特兩個兒子。”
這句首席教師阿圖曼說的話倒是恰如其分。
為了能看明白樓上的電報的內容,我花去了入學前的幾年時間。我非常清楚地記得,我最終在入學的第一天將整個電文拼讀了出來:
緊急經過施特拉爾松德去帕羅=緊急=FRL ESE S 大街 DERSA 8I 埃肯費爾德=星期日下午我可以去找你嗎?=羅爾夫+VGL 8I+已經答應①
我的殺人計劃 第一章(6)
為了弄清楚它的意思,我工作了整整三年之久。我要為自己保守這個秘密。如果我問帕羅和施特拉爾松德是什麼意思,誰知道他或者她是否會察覺到什麼。我做到了,在學習的時候自己不去過分關注,在工作的時候不洩露任何資訊。
我的人生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必須弄清楚另外幾頁上寫的是什麼,推測出它們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的生活只與此事緊密相關。
像破解密碼一樣閱讀資訊對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難事,認清這上面的筆跡才真是一件苦差事。這些究竟是什麼字母呢?
事情在二年級時出現了突破性的進展。老師本來是想讓我留級的,其實我當時早就能讀會寫,當然也會算算術,絕對不比我兄弟們的得分要少,但是這所學校實在是令人作嘔。這次突破性的進展是在閣樓上的一扇角樓窗旁邊發生的,在此期間窗戶已經被我擦得乾乾淨淨。
當我看清了第一行“我親愛的,親愛的艾澤”時,我就知道了這是一封寫給我母親的信。其他的那幾封也是給她的。足足有幾百封。有些是別人寫給她的,而有些則是她寫給別人的。
我數著這些信,一直數到了第五十六封,之後便放棄了。我只不過才數了一個綠色資料夾裡的信。在解讀了一封長達八頁的信後,我發現它是我的父親寄給我的母親的。至少在那時我是這樣認為的。
信上沒有日期。
我親愛的,親愛的艾澤:
今天收到了兩封你的來信。你寫到了死亡,它是如此之近。也許我必須再多給你寫幾封信來談談我們的朋友海因,他還在耐心地等著我們大家。我也會談談你的瑪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