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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普洱茶。那麼這鰲府的茶葉,莫非是從雲南得來的,這雲南的吳三桂又是什麼正經貨色,這老賊若是真和鰲拜勾結,那當今天下不就又是一場風雨飄搖了嗎……
我越想越遠,竟定住了神兒,瑪法在上首問我的話竟沒有聽見。一旁墜兒沒法子,在身後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角,又扯了下我的辮梢,我這才如夢初醒,耳邊聽得瑪法聲音道:“芳兒想的什麼這樣入神?”
我急忙站起身來稱罪道:“芳兒失態了。只因剛剛喝著這茶水著實新鮮,越喝越覺著飢餓,正琢磨個緣由呢,可左思右想也不得道理,這才走了神兒,請瑪法、先生恕罪。”
瑪法在榻上呵呵發笑,指著我對先生說:“二爺你看,我這芳丫頭明明滿肚子的心事兒,可就是個缺了嘴兒的茶壺不肯張口,每次問起來總是拿些閒話推搪,有不明白的還真被她這麼個小人兒給糊弄了去。”說著話把臉轉向我,“這裡只有我們祖孫幾個,你家先生更不是外人,芳兒心裡有什麼話,也別藏著掖著的了,趁今兒高興盡管說出來吧。”
我站在地下垂頭思量,心知瑪法看我如看碗中之水,一眼見底兒。既如此我也索性把心一橫,挺直腰桿抬頭,眼睛盯視著瑪法說道:“芳兒剛剛聽先生說,如今普洱茶難得,只因這幾年來南邊與北方交通不暢,阻截貿易囤積自重所至。南邊藩地存有異心不足為奇,怕就怕朝內也有此等利慾薰心之輩,懷揣不利於孺子之心,與南邊狼子野心不謀而合,暗地裡相互勾連,欲將我朝堂自內部擊破。若不趁早將這窩碩鼠連根剷除,天下蒼生只怕又難逃一場浩劫了。”
瑪法倒像是不在意,見我一口氣說完,繼續發問道:“那芳兒認為何為碩鼠?”
我想一想,接言道:“芳兒淺薄,私下度之這碩鼠專指掠奪之輩,之所以為人不齒,因其不事生產,專覬覦著他人的財物糧食時刻妄圖據為所有。又貪婪成性,明明只吃的下一斗的穀子,偏要去囤積一升的糧食,不顧他人凍餓只求自身享受。尤可惡的是這碩鼠喜以黨居,往往拉幫結派一同作亂。凡此鼠輩所過之地無不田地荒蕪村戶蕭疏,置民生社稷百姓安危於水深火熱之中,實是動搖朝綱社稷之罪魁禍首。”
一鼓作氣說完此番話,心中也清亮起來,只覺呼吸急促胸口崩跳不起,臉上也掛不住羞臊,急忙低下頭去,暗自扯著衣角心中暗恨方才竟這般輕狂。
瑪法和先生都笑了起來,瑪法手點著我笑對先生說道:“二爺聽聽,芳兒這般話,倒也不失我滿家女兒的本色。”先生點頭微笑,瑪法轉臉看著我,繼續言道:“方才一番碩鼠論,可見我芳兒心繫國事,見識雖淺薄倒也擲地有聲。只不過,君不密則失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的道理,難道芳兒不知嗎?”
聞此言我急欲福身稱罪,瑪法擺擺手,自站起身來,沿著堂前方磚負手踱步,開口言道:“我滿族世居關外,世代以狩獵採參為生,雖有良馬,卻無利器,合族之眾不過數十萬,單憑我族眾馬上廝殺,百年之間入主中原談何容易。想當年若無三藩王爺襄助,十萬大軍安能自山海關長驅直入,一舉掃平李闖偽皇權,獨得這片錦繡河山!可以這樣說,若沒有三藩王,就沒有我大清今日的江山社稷!這一點,芳兒可要用心記憶!”
我雖緊張的胸口擂鼓,仍不禁脫口而出道:“芳兒明白,當年公卿人等擎天保駕功在社稷,乃我大清開國重臣,但如今四海歸一人心向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今康熙帝才是這片大好河山的正主,若天子證令不通,處處受人鉗制,致使政權崩離,諸侯不敬,那和當年明崇禎帝的處境又有何不同呢?”
瑪法聽得一愣,先生的面色也略有微動,我這一番話未經深思熟慮,全憑一時意氣脫口而出,說完了才自覺悔意翻騰,羞惱間索性把心一橫,跪下言道:“芳兒自知大不敬,可這些話由來已久,再不說出於心難安。只因去年芳兒往白雲觀參拜,見夾道兩旁滿是破爛草蓆棚戶,路遇攔車乞討者老少數十人,皆是衣不蔽體面容枯槁,大雪地裡赤足蹣跚而行,跪地哀求活口之糧。芳兒親見一老婦懷抱孫兒乞討,待討得饅頭去喂孩子時,才發現懷中孩童早已凍餓僵硬了,那老婦傷心的哭也哭不出來,癱坐地下緊緊擁著孫兒聲聲哀號,那哀號撕心裂肺,彷彿至今還在芳兒耳邊縈繞一般!瑪法,夫農天下之本,我大清一統天下已有數十載,這分崩離兮民不聊生的場面還要繼續到何時?”
一時間堂內鴉雀無聲,我跪在地下微微氣喘,心中激懣一吐而快,雖是羞臊,倒也不覺後悔。良久,聽瑪法嘆言道:“像芳兒這麼大的時候,瑪法還是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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