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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的分寸我比你清楚,你只管一五一十的講,若再有半分隱瞞,府裡的規矩可不是吃素的!”
五娘俯身在地說道:“姑娘最是明白通透的人,奴婢豈敢隱瞞。聽六娘說上次那個和昨晚那個身量上有八分相像,只是沒有當場逮住,奴婢也實在不敢胡亂揣測啊!”
我聽得口目盡裂,手指扶著炕沿壓不住的輕顫起來。哼!做張做勢裝神弄鬼,當面一套背地一套,一點小腦子盡琢磨著害人的心思,我長房一脈五六年來做小俯低一味忍讓,這許子腌臢小人反倒越發放肆作踐,幾不曾害了我額孃的性命去。我若聽之任之,我們母女怕將來還有的是煎熬,我若立了下馬威,幕後那人就會起了戒心,以後或防備或整治就更加困難了。我越想越覺著這口怒氣難忍,又偏偏知道此時不能不忍,一口腥甜翻湧上喉間,一狠心生生嚥了回去。
怒中起身急急踱步,聽見自己的穿著花盆底兒的腳步聲在磚面地上踏得急迫連連,手指死死揪著帕子,發狠的一圈圈指間糾纏。一不小心觸碰到前幾日裁紙時割破的傷口,疼痛的感覺激得心頭一跳,人倒清醒了些,抬手見傷口滲出血珠,粘落在帕子素白的桃花瓣上,竟是紅白分明的妖嬈。看著看著,頭微微暈眩站立不穩,一時間想起當日裁紙時,伍先生贈我的那句話:“失意不快口,得意不快心”,念及此言如振聾發聵一般,頭腦漸漸清醒些許,不覺放緩了腳步,迫著自己慢慢坐回炕沿,暗自深吸口氣,取過帕子包裹起傷口來。
五娘跪在地下大氣不敢長出,顫顫發抖也不敢動彈,我低頭看她,見她頭頂已有幾縷白髮隱隱可見,一時也自心灰,五娘這般的心性品貌,當年又該是多傲氣的女子,可這幾年竟也給折磨的華髮早生,心中不禁長嘆,打炕上站起,走兩步到她面前,矮身將她攙起,抽出門襟上的帕子為她拍打下膝頭灰塵,五娘嚇得通身一縮,連聲稱道不敢,我只做不聞,又輕輕為她扶一扶髮髻上的絹花,整一整衣襟,重新打量下她的姿容,口中嘆道:“這些年也苦了你了,方才我是一時心急,五娘你別見怪才好。”
五娘初時滿眼傷痛,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愣,呆了一呆,繼而又是一笑,一抬手抹淨了淚,轉眼間便重掛笑容在腮邊,兩眼定定看著我,衝著門外朗聲說道:“姑娘即覺著這花樣兒還看得過去,我這就描了給送去。”
我心頭不覺一讚,不愧是風浪裡經歷過來的,這般的識大體知進退。不覺點了點頭,自斂儀容邁出門去,聽著額孃的聲音在東廂說道:“芳丫頭久不做針線了,今日怎麼想起來要花樣兒了?”我急忙走進屋去,笑著回說道:“都是額娘笑話芳兒不會使針,這次偏要繡幅好的叫額娘瞧瞧,您說是繡枕套好還是圍巾好呢?”一時坐下說會子閒話,二嬸見天快晌午了,急著回去安排午飯,我見額娘也乏了,也起身就勢告辭。
一時五娘代送出來,站在院前青石臺階上,二嬸吩咐烏雲珠先行,自己遠望望遠處的福海,見臺階上零星還有冰凍痕跡,身上怕冷的一顫,籠一籠身上的大紅猩猩裘,回頭打量著我,輕嘆了口氣說,眼中幽幽流動著,盡是些看不破的情緒:“芳兒只管放寬心,只要有我在一天,端不會叫你額娘受委屈的。”
我聽得心頭一動,趕忙福了個全福稱道:“有二嬸這句話,芳兒自是感激不盡。”二嬸俯身扶起我,眼神也不躲閃,只安靜得看看我,神色依舊鎮定如常,隨後同我攜手步下臺階,我帶著紋錦織瑞在道邊福身相送,二嬸點點頭,走開了幾步,又轉身說道:“再過幾日便要給太上老君做生辰,早晨我要往白雲觀燒香還願,芳兒可願意同我一路隨喜隨喜?”我點頭稱是,二嬸這才提步往南邊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淡在走廊盡頭,我才慢慢收回眼神。心中積氣久久不平,臉色漸漸也陰沉下來了。紋錦一旁看著,終是擔心,輕輕走上前來說:“姑娘,我們回去吧。”我擺擺手,轉身對她們說:“我想去伍先生那裡走走,墜兒跟著我就成,你們先回去吧。”說完也不等她們反應,緊一緊身上的昭君套,沿著遊廊自往福海方向去了。
伍先生
穿過遊廊往南,便是一道鋪碎青石的小路,路旁多栽翠竹,約有千竿籠煙成翠,沿著小徑垂首成拱狀,青翠欲滴凌冬不凋,最是這園子的一處幽靜所在。穿過竹徑,迎面是一道月白女牆,仿江南制式牆面多開鏤空花窗。邁過女牆,踏上自西往東百川匯海的青磚地面,眼前正迎上十畝有餘的一片開闊水塘,瑪法親筆提名曰“福海”。此片福海海水質清靈,自西往東,築“東來”“西去”兩閘,引城東活水灌注成。春開“西去”閘瀉塘清淤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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