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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出一蓬白光,倏將陳子單渾身罩住,竟是一張蠶絲大網。陳子單大驚,欲要掙扎,那絲網遽然收緊,纖細蠶絲變得堅逾精鋼,一根根陷入他的肉裡,陳子單慘叫一聲,欲咬舌頭,孫貴早已搶到,“吧嗒”一下,卸了他的下巴。
沈秀嘆道:“子單兄,對不住。沈某笑納了你八萬兩銀子,也只有等子單兄下輩子再還了,但依子單兄做的孽,下輩子多半隻能做豬做狗,既然做豬狗,沈某這銀子自也不用還了。”說罷哈哈大笑。
此時陳子單已被捆綁起來,兩眼望著沈秀,無比怨毒。沈秀伸出一根食指,忽地前送,陳子單喉間發出艱澀聲音,左眼流下血來。
沈秀掏出手絹,拭去指尖血漬,笑道:“我最不愛別人瞪我,留你一隻眼珠子,不是我捨不得,而是怕爹怨我下手太狠,只知威壓,不知懷柔。你也知道,老人家年紀越大,嘴巴越碎,心也變得慈悲了。”
陸漸雖厭惡這沈秀笑裡藏刀、陰陽怪氣,但這陳子單假倭出身,生平作惡無算,受此折磨,也算罪有應得,當下懶得多管,任由那些錦衣僕抬起陳子單,塞入一輛馬車。
沈秀將染血手絹丟入滾滾江水,翻身跨上馬匹,笑道:“孫貴,今晚我陪媽歇在庵中,你將人帶回城裡,交給我爹。”說罷,揮扇夾馬,悠閒如踏青遊客,向“妙化庵”而去。
待磯上眾人散盡,陸漸嘆了口氣,搖頭道:“真是惡人惡報,那陳子單是惡人,但遇上沈秀這等惡人,也算倒黴。”又問道,“醜奴兒,你知道乍浦是哪兒?”醜奴兒搖頭道:“不大清楚。”
陸漸皺眉道:“谷縝也到處找徐海,這個訊息,須得叫他知道。”醜奴兒冷哼一聲,道:“你當陳子單說的話是真的?”陸漸吃驚道:“不是麼?”
醜奴兒道:“自然不是,你當他白痴麼?這陳子單也是狡猾人物,只是不知為何鬼迷心竅,竟然相信了這個沈秀。這姓沈的別的本事也罷了,這騙人信任的本事可是厲害得很。”
陸漸聽得滿不是滋味,悻悻道:“厲害什麼?就知道騙他媽、騙尼姑。”醜奴兒道:“你別不服氣,這也是他的本事,你做得了麼?”陸漸怒道:“我做不了,也不會去做。”
醜奴兒道:“做不了卻是真的。”陸漸瞪她一眼,道:“你這個醜奴兒,怎麼老將人想得這麼壞。”醜奴兒道:“你若去妓院裡呆大半年,你也一樣。這世上便沒幾個好人,就有幾個,也活不長的。”
陸漸本就煩心此事,醜奴兒這話更如雪上加霜,令他一時沒了言語,低了頭,悶悶走路。進了城門,二人來到總督府附近監牢,果見牢前人多,有官有民,有提審犯人的,也有探望親人的,陸漸正想打聽一下,卻聽有人在身後嘻嘻一笑:“老爺子,要喝酒麼?”
滄海7 天部劫奴之卷
鬥奴
陸漸回頭一瞧,但見身後街邊坐了一個閒漢,竹笠遮臉,捧著一手瓜子,每磕一顆,瓜子皮便吐得老遠,專落到街上行人的鞋面上,可說百發百中,惹來陣陣喝罵。
卻又聽那閒漢嘻嘻笑道:“老爺子,喝酒啊,沒聽見麼?”陸漸微覺遲疑,那閒漢卻又站起身來,拍手笑道:“我是魚餌。”
陸漸雙目一亮,見那閒漢當先便走,當即拄著柺杖跟上,醜奴兒卻摸不著頭腦,也只得跟上。
三人轉過幾條小巷,那閒漢忽地扯下竹笠,哈哈大笑。醜奴兒一瞧,不覺大驚。陸漸也扯掉偽裝,笑嘆道:“谷縝,我們都化了裝,你又怎麼瞧出來的?”
谷縝笑道:“哪有老公公的眼睛像你這麼亮的?”又瞥了醜奴兒一眼,笑道,“也沒有哪個老婆婆像你這麼醜的。易容這玩意兒,只能騙騙傻子,遇上我這雙賊眼,怎麼都能挑著破綻,就好比看貨物,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你是三句話不離本行。”陸漸苦笑道,“但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來這裡?”
谷縝笑道:“因為要斬失職將官的訊息。便是我叫人放出去的。放出訊息,我便守在這裡。我知道你這個人,只要沒死,一聽訊息,立馬會來。”說到這裡,一把抱住陸漸,嘆道,“陸漸,我真怕你死了。”
陸漸但覺他身子微微發抖,也不覺心生波瀾,嘆道:“谷縝,你就知道變著法兒嚇唬我。”谷縝放開他,搖頭道:“我沒嚇你,斬將之事,確實有之。”
陸漸大驚,谷縝挽住他手,笑道:“先別說這敗興之事,咱們生死重逢,我方才說了要喝酒的。”忽聽醜奴兒冷哼道:“他傷還沒好,不能喝酒。”
谷縝瞥她一眼,笑道:“陸漸,敢情你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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