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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官軍了。”
兩人換甲挎刀,信步出門。路上只見人馬銜枚,往來無聲,長街漆黑,火光飄忽。
兩人混在一隊士兵後面,來到三山門外。但見內城與外郭之間,搭著一座十丈木臺,四周堆滿柴草,不知有何用途。
二人溜上城樓,沿著城牆,一溜兒架著數十尊火炮,垛箭鳥銃弓箭。軍士搬運器具,悄然來去,間或幾聲低語,被狂風一卷,倏爾散去。
兩人職銜不低,站在那裡,尋常士兵均不敢問。陸漸為這氣氛所奪,正自出神,忽被谷縝拽入譙樓,爬到頂層。谷縝解下一副撓鉤,飛掛樓簷,翻身上了瓦面。陸漸也縱身掠上,吃驚道:“你做什麼?”谷縝笑道:“登高望遠,看場好戲。”
陸漸愣了愣,舉目眺去,明月西落,曉星漸沉,長風東來,卷得人衣發飛卷,肌膚生寒。這裡已是南京絕頂,夜色未闌,萬戶蕭索;大江東去,破開沉沉夜色;鐘山疊嶂,於天地間分外蒼莽。
忽聽人語傳來,低頭望去,幾名軍士抬著一乘步輦來到城頭,沈舟虛坐在輦上,手拈羽扇,指點遠方,胡宗憲隨在一旁,容色冷峻,不住頷首。
陸漸恍然道:“胡宗憲沒有出城?”谷縝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所謂胡宗憲出城,不過是沈瘸子的詭計。”說到這裡,他盯著沈舟虛,流露出深切恨意。
“谷縝。”陸漸忍不住道,“你和沈舟虛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恨?”谷縝皺了皺眉,寂然半晌,徐徐道:“那個商清影,你見過麼?”陸漸道:“見過。”谷縝吐了一口氣,一字字道:“她是我生身母親。”
陸漸不覺目定口呆,回想起來,那晚在佛堂前,谷縝說的那番話,分明就是怨怪商清影拋棄自己,而他口中的“臭婆娘”,也必是那婦人無疑了。
霎時間,陸漸心內眾多疑惑豁然貫通,但見谷縝低頭不語,欲要勸說幾句,卻又自恨口拙,想不出精當的話來,二人一時沉默下去,唯有罡風呼嘯,掠身而過。
驀然間,那木臺下火苗一躥燒了起來,外郭上響起一陣喧譁,伴著叫聲,木臺漸被火焰吞沒,火光燭天,十里可見。
陸漸甚是奇怪,轉頭望去,城中起了五六處火頭,不覺吃驚道:“怎麼回事?”谷縝道:“火是沈舟虛放的,汪直在城外,瞧見火起,聽見喊聲,必然以為徐海在奪取城門……”
忽聽“轟隆”一聲,吊橋放下,城門洞開,城頭喊聲更急。
城郊黑沉沉的,悄無動靜,忽地火光一閃,亮起一點火把,暗若螢火,跳動幾下,便如瘟疫蔓延,漫山遍野湧起火光,密如繁星,匯聚成流,向著城中蜿蜒而來。
“這麼多人?”陸漸瞧得倒吸一口冷氣。谷縝也覺驚訝:“麻煩大了,倭寇人數向不滿千,這裡看來,來者何止萬人?”舉目望去,只見沈、胡二人神色凝重,附耳交談,不由心中快意:“沈瘸子設的狐狸套,卻來了一頭餓獅子,不,嘿嘿,一頭大象才是,妙極,妙極,瞧是你捉它,還是它吃你?”
那火流壓地而來,隨風傳來倭寇咆哮吼叫之聲,初如松濤起伏,漸有山崩海裂之勢。城頭明軍無不變色,兩股戰戰,立足不穩。
火光更近,當先倭寇面目可辨,有的身披重鎧,頭戴角盔;有的布袍鬼面,赤足狂奔。千百口長刀冷光四射,寒氣沖天。
沈、胡驀地止聲,深深對視一眼,臉上均有堅毅之色,目光雙雙投往城外。城開如故,倭軍擁入,就當此時,忽聽一聲厲叫:“有伏兵,快退,快退……”那嗓子又高又細,如鋼錐貫耳。陸漸一抬眼,只見一人站在外郭,披頭散髮,瞪著血紅雙眼,如一頭惡狼向天哀嚎。
“桓中缺。”陸漸幾乎脫口叫出。忽見沈舟虛羽扇一指,令旗陡舉,箭雨飆出,桓中缺被罩了個正著,身中數十箭,形如刺蝟,從城頭墜下,重重跌在倭寇陣前。
事變倉促,當先倭寇望著眼前一堆血肉,驚得呆了,不及後退,身後倭軍已洶湧而至。
依照沈舟虛之計,先除城內倭寇,再於外郭內城之間佈下圈套,虛開城門,誘入汪直圍殲。誰知桓中缺竟不怕死,叫破埋伏。沈舟虛無奈提前發動,羽扇再指,炮銃齊鳴,百餘名倭寇首當其衝,嗷嗷慘號,血流滿地。
陸漸瞧得心悸魄動,幾乎喘不過氣來。忽聽谷縝一聲冷笑,說道:“沈瘸子打仗卻是外行。”陸漸奇道:“怎麼說?”
谷縝道:“前方倭人聽見桓中缺的叫聲,目睹他的死狀,因而生亂,倘若放任自流,勢必向後反衝,擾亂本軍陣腳。這就叫做借力打力,因敵制敵。眼下好了,沈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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