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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座大倉,囤了三萬五千石穀米,想要等到荒年,囤積居奇。在蘇州有六戶織坊,紡出的生絲賣給蘇州織造,織出的綢緞,走私給西北蠻族;另有一家妓院、兩家賭坊,還有二萬兩銀子,常年利滾利放貸週轉……”
沈秀初時怒容滿面,但隨谷縝娓娓道來,臉上由怒轉驚,又由震驚轉為陰鷙,目光雪亮懾人,忽見姚晴目光移來,不由得厲聲道:“師妹,你別信他胡說八道……”
姚晴朱唇邊泛起一抹笑意:“是麼,卻叫人失望得很,你若真有這麼大家當,倒是叫人羨慕。”沈秀望著她,一時驚疑不定,忽地皺了皺眉,徐徐坐了下來。
姚晴又問道:“臭狐狸,你說了一大堆,卻值幾多銀子?”
谷縝扳著指頭道:“只算本金,不算利息,這沈大公子的家當暫且值二十萬兩銀子。”
姚晴聽出他話中有話,忍不住笑道:“什麼叫暫且?”谷縝道:“所謂暫且,就是今天值二十萬兩,再過幾個月,或許一個錢也不值。”
沈秀聽得驚疑不定,谷縝對他的明暗財物瞭如指掌,估算價值,也誤差微小,但聽他說到“一個錢也不值”,忽覺心驚肉跳,但何以如此,卻想不明白,只不過再沒了飲酒作樂的興致,望著谷縝,不住尋思道:“這人究竟是誰?”
要知他發跡揚名,只是這兩年的事,在此之前,谷縝已被關入獄島,是故沈秀不知他的名頭,此時自也猜不透他的底細。
谷縝從容起身,踱到窗邊,遙遙望去,遠處河面上,冉冉升起一盞蓮花燈,寶光流輝,亮若星月。谷縝轉身笑道:“大美人,該啟程了。”
姚晴一笑起身,沈秀忙道:“師妹你去哪兒?”姚晴笑道:“多勞師兄破費,小妹暫且告辭。”
沈秀大怒,狠狠瞪著谷縝。谷、姚二人卻不理會,並肩出房。沈秀羞怒難忍,驀地擲下酒錢,哈哈笑道:“好師妹,不是說了麼?我因為你得罪家父,無家可歸,你就忍心丟下我不理?”
姚晴秀眉微顰,沈秀卻不管她情願與否,快步搶上,將她與谷縝隔開。姚晴不由嘆道:“沈師兄,你可真纏人。”
沈秀笑道:“若要怪,便怪師妹生了一雙勾魂奪魄的眸子,那日只一眼,便將我這三魂七魄勾去了,唉,如今師兄我便似一具行屍走肉,唯有跟著你到天涯海角,寸步不離了。”
姚晴聽了,淡淡一笑,谷縝卻道:“如此說,我倒有一個還魂法兒,也不知靈不靈驗?”
沈秀調情正歡,忽地被他打斷,頓時怒目相向。姚晴卻笑道:“什麼法兒?快些教我。”
谷縝道:“先用黑狗血一盆,給這位沈兄洗頭淨手,再將他丟在糞坑裡浸上三天,別說三魂七魄,就是七魂八魄,也給招回來了。”沈秀未及發怒,姚晴已皺眉道:“好你個臭狐狸,你不但咒他中邪,還罵我施邪法哩。”
谷縝笑道:“豈敢豈敢,我這純屬一片好心。”姚晴冷笑道:“你若是好心,這天下便沒有壞心了。”
谷縝哈哈一笑,拱手道:“得姚大美人櫻口一讚,我也快成行那個屍,走那個肉了。”忽見沈秀瞪視過來,便笑道:“沈兄放心,‘行屍走肉’這四個字是兄臺專用,普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小弟縱然心嚮往之,也不敢亂拾兄臺的牙慧,汙了沈兄的美名。”
他這番話娓娓道來,卻無一字不險惡陰毒,沈秀氣得臉都白了,心中雖然恨死了谷縝,卻礙於姚晴,不好大打出手。
正覺氣悶,忽見門外行來一撥兒商賈,居中一人大腹便便,笑臉團團,聽著身周眾人諛詞如潮。沈秀雙目一亮,急忙趕上兩步,拱手笑道:“洪老爺,幸會幸會。”
那“洪老爺”眯起細長雙目,睨他一眼,卻不回禮,只笑道:“沈小哥嗎?好久不見啦,今晚瞧上哪個姐兒?洪某人請客如何。”
沈秀笑道:“洪老爺好意,敢不領受?只是沈某有事在身,先走一步。”轉頭向姚晴笑道:“我給你介紹一位驚天動地的大人物,這位洪老爺別號‘投銀斷江’,他家的銀子若是丟在長江裡,能把江水都阻斷囉!”
姚晴淡淡一笑,卻不言語。那洪老爺望著她,肥臉上露出色眯眯的神情,流著涎水道:“這,這位是新來的姑娘麼?沈小哥好福氣……”
沈秀得意非凡,正想客氣兩句,忽聽谷縝笑道:“小洪,你好閒的心呢!”
那洪老爺聞聲,肥軀一震,轉過頭來,驀地瞧見谷縝,只一呆,臉上肥肉抽搐幾下,猛地掙開兩邊侍兒,活似一個大元寶,骨碌碌滾到谷縝腳下,連聲叫道:“谷爺好,谷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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