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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眼一闔,抿嘴發抖,兩行淚水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陸漸心中大痛,按捺不住,嗚地痛哭起來,邊哭邊道:“你騙人……阿晴,你又騙我不是?從今往後,你說什麼,我都不信,我都不信……”哭泣中,忽聽姚晴又嘆一口氣,道:“你扶我起來……”陸漸只得忍淚將她扶起,抱在懷裡,姚晴忽地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我告訴你風、雷、地三部隱語,你記好了,將來破解畫像秘密,修成神功,為我報仇……”
陸漸淚水模糊雙眼,泣不成聲,腦子裡亂哄哄的,聽姚晴唸了一遍,三句隱語也不過記得半句,忽就覺懷中女子身子微微一震,低頭望去,姚晴正慢慢閉上眼睛。
陸漸並非第一次面對生死,魚和尚死時,他難受極了,舉頭向天,號啕大哭,然而與如今相比,那時的悲痛就如滄海一粟,不及此時之萬一。他只覺身子空蕩蕩的,血肉魂魄,似都在這一霎融了,化了。眼淚剛才還流個不住,這時卻忽地止了,陸漸生平第一次明白,悲傷至極,反而漠然,越是想哭,越是不能出聲,當痛哭之意充塞心胸,竟連眼淚也擠不出一滴來。
人生至悲,莫過於此。
淅淅瀝瀝,風雨如晦,倏爾一陣狂風,將雨捲入廟裡,濺在陸漸後頸,冰涼徹骨。他打個寒戰,驀地清醒過來,心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大喊大叫:“不成!不成呀!阿晴不能死,不能死……她若死了,你還活什麼?她若死了,你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陸漸將姚晴盤膝放置,倏爾變相,將隱脈劫力化為內力,度入姚晴體內……“人相”、“我相”、“壽者相”、“馬王相”、“猴王相”、“雀母相”、“雄豬相”、“神魚相”、“半獅人相”……十六相變完,再變一次。
姚晴體內殊無動靜,就與死人一般,陸漸卻如瘋了一般,不斷注入內力。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隨他內力注入,姚晴身子裡驀地湧起一股寒氣,從任脈起始,迂迴周行,抗拒入體內力。陸漸也漸漸覺察到了,雖不知這股真氣來自何處,但既有一絲真氣,便有一線生機,陸漸狂喜不勝,便只顧轉化內力,壓制那股陰寒之氣。
由“任脈”到“督脈”,由“奇經八脈”到“十二主脈”,兩般真氣逐脈爭鬥,陸漸的“大金剛神力”渾厚不絕,似乎正是那陰寒之氣的剋星,那寒氣雖然強勁無比,卻被逐脈逼入死角,勢如毒蛇盤曲,抵死頑抗。
雨聲冷冷,光陰無聲。陸漸與那寒氣苦鬥,但時光忽快忽慢,快的時候,彷彿只有一瞬,慢的時候,卻似乎過去一生一世,不由得心力交瘁,疲乏欲死,空虛感陣如潮水,湧上心頭,不知覺間,身周的景物忽就變了:無天無地,黑白交融,身前的姚晴也已不見,唯有無涯虛空,橫亙眼前。
陸漸呆了呆,驀地明白髮生何事,當下慢慢起身,舉目望去,黑暗中,三垣帝星正透過逐漸淡去的血色霧氣,發出微微光芒。
兄妹
雲松吐藹,怪石餐霞,鳴泉漱石,宛然如琴,落在谷縝耳中,令他腦中一清,只覺胸口中肘處仍是隱隱作痛。一張眼,溫熱的水氣撲面而至,谷縝眼裡發酸,閤眼片刻,才又睜開,卻見不遠處是一眼溫泉,素氣雲浮,白煙氤氳。
一名黑衣女子坐在泉邊,懷抱一隻波斯貓,秀髮高聳,挽成海螺形狀,面籠一抹青紗,僅露雙目,瞳子烏亮有神,流盼間媚態橫生,勾魂奪魄。
谷縝哼了一聲,又閉上雙眼。那蒙面女子咯咯輕笑,忽地問道:“你不奇怪麼?”谷縝道:“不奇怪。”蒙面女眼珠一轉,又道:“人家救你性命,你也不謝一聲。”谷縝道:“多謝。”
蒙面女似乎愣了一下,搖頭道:“你這人呀,什麼時候這樣聽話啦?”谷縝道:“我本來就聽話。”
蒙面女嬌笑起來:“你谷大少若是聽話,這世上就沒有不聽話的人啦。”谷縝道:“你說得極是。”他始終閉眼,那蒙面女說一句,他應一句,不冷不熱,不鹹不淡;那蒙面女老大沒趣,沉默許久,方才嘆道:“我知道,你心裡怨恨我的。”谷縝介面道:“你說得極是。”
蒙面女眉眼一紅,側過身子,向著溫泉,削肩微聳,初時無聲無息,漸至於嚶嚶啜泣起來。谷縝聽到聲音,沒地心頭一軟,張眼嘆道:“有什麼好哭的?落到你手裡,我他孃的才該大哭特哭!”
那蒙面女驀地轉過身來,氣呼呼地道:“誰哭啦,誰哭啦……”面紗卻被淚水浸溼,貼著臉龐,凸現出豐頰尖頷,櫻口翹鼻。谷縝打量一陣,忽而笑道:“谷萍兒,你戴這勞什子作甚?你的醜樣,我又不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