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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節制,豈不是給了瓦剌人可趁之機?”
看著漸漸耷拉著頭的湯成林,他突然眉角低了低,沉聲問道:“聽說你曾歷經土木堡之劫,你可知土木堡一役,我大明五十萬大軍為何會戰敗?”
湯成林有些驚異地抬起頭,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場劫難,他的確實是親身經歷,可他卻不知道為何大明會戰敗,以往只是埋怨,今日才發現,自己竟然從來便不知癥結之所在,不過是在一味盲目地表現自己的憤慨。最終,他耷拉著頭,酒勁所帶來的激憤在瞬間便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戰前輕敵,進不用命,退而無恥,自亂陣腳,軍紀不嚴……”朱祁鈺閉上眼,深重而緩慢地呼吸,猛然睜眼,盯住眼前的一干人等,墨眉之下深黑的雙眸如幽潭一般深不見底。“你們說得很對,若是沒有你們,誰能坐得穩這江山?諸位都是我大明的國士,君有君責,民有民職,惟有各司其職,方可共度此劫。大明已有五十萬熱血男兒葬身土木堡,朕絕不願再看到任何一個人因麻痺大意而喪命,也絕不允許任何人輕易喪命!”
不過是短短几句話,湯成林只覺得如同被熾熱的烈酒猛然潑灑在了胸臆之上,心脈中奔湧的鮮血也帶上了酒的灼辣,魂魄被震盪得像是要脫離軀殼浮游起來,滾滾的也不知是痛還是醉。他澀澀地偷望眾人一眼,只見人人都是一臉愧疚,登時便對方才逞能的酒後胡言追悔莫及。
“為嚴明軍紀,諸位在明日酉時之前自行前往刑部府衙,聽從裁決懲處!”朱祁鈺始終未曾移動雙目,他眸子睞視,一瞬不瞬的直視著眾人,“諸位服是不服?”
“服!”
“那好!從今夜伊始,朕與諸位一同鎮守九門,並肩作戰!”那令於廷益與石亨等人驚異不已的決定從他嘴裡說出,竟是如此平淡。他一反方才愁苦微現的模樣,挑起濃眉,嘴角噙著一絲溫和的笑:“朕會牢記諸位今日為國為民所受的懲處,待到擊退瓦剌之時,朕定然備下美酒,與諸位痛飲三百杯,不醉不歸!”
不過是一句不醉不歸,彈指間,他的笑隨即凝在了臉上。
遠遠的長街之上,那白衣翩然的身影不正是她麼?!
雖然京師定下宵禁,入夜之後不許任何人隨意外出,但素衣卻是例外的。
鎮守九門的將軍,專司巡哨的三千營都督,沒有誰不認得她這個能自由出入於兵部府衙的奇女子。此時,她的身邊跟著一位鬚眉皆白的老者,一身灰色的道袍略有些陳舊,卻顯出幾分非同尋常的仙風道骨來。他們似乎正說著什麼,可就在撇見朱祁鈺身影的那一刻,她原本輕盈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眼見那寶藍色的織錦袍,素衣著實一愣。
那不是初次見他之時,他所穿的衣物麼?可而今,他貴為大明天子,卻為何還要不顧身分得著這些舊衣?更想不明白的事,這淒寒料峭的長夜,他不在宮裡好好休息,跑帶西直門來做什麼?
朱祁鈺,他永遠都是那樣,任憑何人也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他便是大明新登基的皇帝麼?”察覺了素衣一時錯愕的緣由,清遠真人斂著長鬚,細細地打量著朱祁鈺。須臾,他沉聲開口,清瘦的面容上帶著漠然與淡定:“就面相而言,果然是尊貴非凡的紫薇帝王星,形貌軒昂,文翰飄逸,頗有明君之風。可惜——”
“可惜什麼?”素衣一時沒由來地失了神,雙眸惦念著不遠處那俊挺得身影。
“可惜他額高卻有凹陷之處,眼角上挑,眉宇軒然卻是隱含著戾氣。”清遠真人略略掐指,白眉下的眼抬了一下,隨即又垂下,好半晌才無奈地搖搖頭,唇邊的淡笑幾乎全然淹沒在皺紋之中:“他命格屬火,五行缺水,登基之時乃是火曜之日,而大明是由朱家當政,朱為赤,赤為火。數火同燃,興旺自是大吉,但彼此若是相犯,只怕凶煞難避,好景不長,此生註定短命呀!”
註定短命麼?
她望著他,不經意與他的視線撞上,竟是猶如被粘著了一般,怎麼也挪不開。交疊的雙手驟然抽緊,心絃因清遠真人的方才話而微顫,突然便絞出了難以抑制的疼痛。
碧落依痕
他明顯瘦了,不僅頗有憔悴之色,就連當初那一對時刻透著狡黠與算計,總是不懷好意盯著她的眼也變得淡了,倦了,透出一種極空洞虛疲的眸色。幽暗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緊鎖著她的視線,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專注,以及她無法辨認的篤定,震顫著她的心絃。
身為一國之君,尤其是身處如今這情境之下,怕是任何人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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