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部分(第3/4 頁)
承繼大統,可而今,天下安定,四海昇平,皇上卻已是對皇權的滋味上癮了麼?
所以才這般費盡心思,謀劃著要易儲?
而說到易儲,那太子朱見濬年紀尚幼,並無過錯,想要這麼無緣無故的廢掉,只怕也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直到晚膳時刻,他在內廷總管太監興安的引路之下前往皇上的寢殿,也還在暗暗思索著,倘若皇上要與他商議的真的是易儲之事,他該要怎樣應對,才能做到既不觸怒龍顏,又避免朝堂再起爭端。
古來便無雙全法,他卻把不穩這御賜的晚膳是不是料想中的鴻門之宴。
入了獨倚殿,朱祁鈺正在批閱奏摺,他也自是行了君臣大禮。淨手之後,朱祁鈺神色泰然地赦令他拋開所謂的君臣之別,共坐一桌用膳,他心裡暗暗叫苦,卻也只得應承了下來。待得他坐定之後,一旁隨侍的小太監便在朱祁鈺的示意之下開始傳膳。他細細掃一眼,竟發現晚膳的菜色都屬清淡之類,就連蔬果也都細細挑選過,像是有意要避開他那初秋季節時時發作的宿疾。
於廷益只覺得似是又回到了幾年之前。當日在素瓷居,朱祁鈺邀他一同下棋品茗,他當時的心情也是如現在這般迷惘,不知笑容可掬的朱祁鈺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而如今,朱祁鈺身為皇上,卻仍舊入當日一樣,讓人摸不清那如常的神色之下,掩蓋的究竟是何種心思。
朱祁鈺一言不發,只是輕笑,親自端起那東陵玉的酒壺給於廷益斟酒,於廷益自是不敢不一飲而盡。而那酒入喉也並非燒辣的烈酒,那醇厚甘甜的味道細細品來,竟頗似五芳齋的“百花甜釀”。
“愛卿,你可知朕今日要與商量什麼要事麼?”連斟連飲了數杯之後,朱祁鈺才放下酒壺,手指悄悄從壺壁上描著的龍爪蘭上撫過,唇邊笑意溫和,眼神不過是輕輕一動,不著痕跡地瞥了瞥以金線繡著纏枝寶相升龍入海的薄紗帷幕後面,隨即便彈開,笑意不覺又深了幾分。
於廷益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僵,突然起身,撩袍緩緩地再次行了個君臣大禮,猶如傾倒難再扶的泰山:“臣惶恐,臣不知。”
話雖如此,可他的表情卻並不見絲毫的驚悸與惶恐。
朱祁鈺見於廷益突然起身下跪,故意做出一副極為迷惑的表情。“朕與愛卿素來君臣無隙,愛卿為何突然行此大禮?”他伸手扶起於廷益,執起酒壺自斟自飲了一杯,半真半假地長吁短嘆,似是有些沮喪,連語調也突然有些暗啞了起來。“朕只不過是尋思著,這些年來執掌社稷,多有倦怠,時時心有餘而力不足,也不知有沒有辱沒先皇的的仁德之名,頗有些惴惴,卻不知,在愛卿的眼中,朕究竟算不算得一個稱職的國主?”
於廷益摸約著朱祁鈺會提起易儲之事,卻萬萬沒有料到他竟會有這樣的詢問,原本平靜的神色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皇上兢兢業業,勤政仁厚,乃是我大明當之無愧的賢君,何來辱沒先皇仁德之說?”他正色地開口,即便心中有著疑惑,卻仍是答得極認真,一點也沒有溜鬚恭維的成分。
朱祁鈺徑自又斟了一杯酒,卻是將那滿滿的酒杯攥在手裡,微微低垂著頭,眼神卻是犀利如劍,明亮逼人:“既然如此,那愛卿認為,朕的中宮皇后汪雲慧又如何?”他極慢地扔出第二個問題,抬起頭,卻見於廷益明顯一怔。
“汪皇后貞靜仁慈,愛民如子,實乃難得的賢后。”強作鎮定的答完,於廷益才隱隱覺出了其間的不對勁。
內廷盛傳皇上專寵杭貴妃,對汪皇后甚為冷淡,此番看來,難道皇上他是想要——
思及至此,於廷益突然明瞭了朱祁鈺的目的所在,心裡頓覺堵得厲害,似是掀起千層巨浪卻毫無可傾瀉之處,額上驚出了一層汗,卻還極力維持著表面如常的神色。
“賢后麼?”朱祁鈺自是看見了於廷益不自在的神情,卻視若無睹地起身。
獨倚殿通明的燭火之下,他那一身赤紅常服上的團龍耀出燦燦光芒,像是要騰雲入海一般。“愛卿想必很清楚,當日朕之所以立汪雲慧為皇后,皆是出自上聖皇太后的意思。朕初登大寶,代他人執政,上聖皇太后為的不過是多一個可以牽制朝廷社稷,便於掌控全域性的棋子罷了。朕素來就對野心勃勃的內侍宮妃無甚好感,豈能容她們如此猖狂的妄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語調平淡,眉目間也是一片冷清,掩不住其間的銳氣。
於廷益欲開口說什麼,卻彷彿被人扼住了喉嚨,說不出一個字來,也掙扎不開束縛,只能這麼緘默著。
須臾之後,朱祁鈺才轉過身來,唇邊匯出淺淺的一絲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