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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設的是哪個教派的神臺,臺上鋪著黃布,擺著瓜果供品,設有燭臺香龕,神臺的兩側還各擺著一個用布頭扎的人,透著古怪和詭異。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手持火把的大內侍衛就已經將這御花園的一角包圍得水洩不通了。火光影綽中,朱祁鈺匆匆趕來,隨行的還有錦衣衛知同、大內侍衛統領沈莫言。
跪在朱祁鈺跟前的是兩個小太監,一高一矮,看他們那模樣,至多不過十五歲,乾瘦的身子籠在有些舊的宦官袍下,風一吹,顯得那袍子布袋似的晃晃蕩蕩。站在一旁的則是好幾個宮裝女子,她們都是朱祁鎮的妃嬪,甚至連昔日的皇后錢氏也身在其中。
“出了什麼事?”
朱祁鈺挑起濃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小太監,緊眯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微慍。儘管薄唇上挑,做出了一個類似笑的表情,但這並沒有沖淡他此刻凝重的神色,那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映著燭火,看來更是懾人,叫人不由膽寒。
“方才,幾位娘娘正在——”高個子的小太監低垂著頭,在沈莫言的示意下率先開口。他抖抖擻擻地剛說了個頭,矮個子突然撞了撞他的手,嚇得他立即噤聲,懊惱自己口不擇言說錯了話。雖然進宮才兩年,他卻也知道宮裡的規矩是極多的,一個不留神說錯話,掌嘴還是小事,要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說不定連腦袋也會丟掉。如今,跟前這幾位都是太上皇的妃嬪,在當今皇上面前,稱她們為“娘娘”似乎是有些不合宜,可他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稱她們什麼,結結巴巴地,好半天才繼續往下說:“奴婢剛才路過,看到——”他似乎是不敢直說是誰,只是模稜兩可地扔出後半句,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那神臺下:“看到有人塞了個東西在那下頭……”
朱祁鈺並沒有再看向那個小太監,隨著那斷斷續續的陳述,只是靜靜打量著眼前的幾個女子,眼眸深處流轉著諸多揣測。
那幾個女眷都低垂著頭將臉藏在火光的陰影中,也不知是怕還是冷,他看到其中有人在不住地發抖。
倒是錢氏威儀不減,不等那小太監說完,徑自緩緩行了個禮,細長的眉眼間勾畫著冷清的線條,唇邊強擠出一絲沒有任何溫度的笑,柔柔的聲音一出,便讓那小太監噤聲了。“請皇上莫要怪罪。今日是太上皇的生辰,雖然他北狩未歸,可臣妾等身為人妻,怎麼能忘了為他祈福?”聽起來很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她的聲音裡卻出現了不爭氣的顫音,也間接暴露了那借口之下可能潛藏的不可告人。
“生辰……祈福……”朱祁鈺細細咀嚼著錢氏的話,表面上不動聲色,只是暗暗向身側的沈莫言使了個眼色。
沈莫言立即上前,躬下身,以手撩起了那神臺下的黃布,不過片刻,便從那神臺下摸出了個布頭紮成的小人,畢恭畢敬地交給朱祁鈺。
朱祁鈺接過小人,只見那小人身上血跡斑斑,胸口上還貼著一塊有字的布條。他揭下那布條,就著明明滅滅的火光瞥了一眼,便抬起頭,眼睛一一掃過眾人的臉,黑眸中有眾多情緒閃爍,讓人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怒是喜,久久不發一言。末了,他緩緩闔上眼,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兩道陰影,晦暗沉重,再睜開眼時,神色已然如常,步履緩慢地上前,將那小人扔在神臺上,又湊到燭火前便將那布條燒掉了,這才面無表情地開口:“不過是為太上皇祈福罷了,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這句話是說給在場的大內侍衛聽的,也是說給那些神色異常的女眷們聽的。
正當此時,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突然自那些女眷的身後跑出來,脆生生生地叫了一聲:“皇叔!”一把抱住朱祁鈺的雙腿便撒起嬌來。
朱祁鈺俯下身,抱起那個小男孩,擼擼他的鼻頭,原本肅然的臉上浮起寵溺的笑容:“濬兒,你怎麼也在這裡?”
這個小男孩正是朱祁鎮的長子,年方三歲的朱見濬。
朱見濬伏在朱祁鈺的肩頭上,手指輕輕揪著他常服的衣領,烏黑的眼珠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轉著,並不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問了個聽起來莫名其妙的問題:“皇叔,你會將我父皇給救回來嗎?”因為朱祁鈺住在宮外,入宮的日子不多,他們極少有機會見面,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們叔侄之間的融洽。朱祁鈺對朱見濬一向疼愛有加,得了什麼新奇的小玩意也不往派人給這個小侄子送來。這點關係,倒也讓朱見濬在朱祁鈺的面前一點也不拘束。
“當然會。”朱祁鈺緊蹙濃眉,知道自己年幼的侄子這樣問的背後暗含著一些。
朱見濬歪著頭,很認真地看著朱祁鈺,奶聲奶氣地繼續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