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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地吟出了“憐薄命,弄君王”的哀慼。她對他多少也還是有情的吧,否則,又怎麼會輕易許下“絕不會由得任何人任何事傷你半分”的決絕承諾?
“她”是天下人心目中“一曲破玄機”的澄心先生,是悲天憫人的女術士,可對於他而言,他卻是恨不得她有一日能對他“一曲訴衷情”,她自詡是風湛雨的知音人,何日,才知自身其實最應是他朱祁鈺的心上人?
待得杭卿若一曲終了,整個華蓋殿一片寂靜。杭卿若緩緩起身,眼波盈水,半是羞半是澀,作出了婉轉的情態,可眼角卻注意著朱祁鈺的一舉一動。只見他似笑非笑地半垂著頭,臉龐藏在光線的陰影裡,清俊的五官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灰白,那笑意裡地流露出不易覺察的冷峭。他召來興安,在其耳邊不知輕輕嘀咕了幾句什麼,興安立刻快步奔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地引了杭卿若出殿去。
眾人只道他是默允了朱瞻墉所獻的這個美人,紛紛出言附和著。朱瞻墡得意地掃了掃眾人,仰頭喝了滿滿一杯酒,暗地裡卻是長吁一口氣,原本忐忑的心這才敢放回原處。
竄升著的紅焰將琉璃盞耀出簇簇星芒,凝結到了一處,泛著璀璨的光亮,映著眾人被酒意迷濛的眼。
不過,俗話說,酒醉心明瞭。看似神志不清的眾人心懷鬼胎地暗暗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面子上卻還不得不作出虛假敷衍的表情。
殊不知,朱祁鈺那看似默允的背後,其實還暗藏著他自己的謀算。
掌燈時分,文淵閣裡專生伺候聖駕的興安得了手諭,前往柔儀殿雲蔻閣,也帶去了足以令整個後宮豔羨的訊息——
皇上封襄王朱瞻墡所進獻的餘杭才女杭卿若為貴嬪,沐浴之後,前往文淵閣進御!
文淵閣後原本有供皇上臨時休憩的數楹屋閣,因正統皇帝向來不怎麼理會朝政,有什麼事都交由司禮監處理,這屋閣自然是極少涉足的。而朱祁鈺自登基以後,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一直不肯住到乾清宮寢殿去,只差人將這文淵閣後的屋閣收拾得乾淨穩妥,作為其就寢之處,並賜名“獨倚殿”。
“獨倚”二字,不僅道出了身為帝王高處不勝寒的悽清冷寂,更是讓人會意了朱祁鈺那斯文謙和表像之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傲氣。
獨倚之君,邀誰共眠?
可以進駐這獨倚殿的女子,無疑便是註定了可以在床第之間奪得天下最尊貴的眷寵,可以獲得令天下女子皆醉心豔羨的權勢與榮華。
獨倚殿固然是比不上金碧輝煌的乾清宮,但朱祁鈺居於此處,卻使這裡充滿了異於其他宮殿的優雅之氣。殿內簷柱上雕飾著金龍和璽彩畫,三交六菱花隔扇門上篆刻著龍鳳承祥的圖騰。灩灩紅燭的光影熾烈麗,鎏金爐內的炭火時不時陡的一竄,爆出細微的聲響。水晶簾幕之下放置著上好的紫檀條案,上面除了奏摺,還有寸翰管,玄香墨,雲藍紙,石泓硯,該有的物件樣樣都不缺。條案上,一隻制著“百圾碎”的黑胎哥窯茶杯中,盛著香味撲鼻的“麒麟白牡丹”。
朱祁鈺端坐在披著水晶獺皮軟墊的朱髹金飾軟榻上,高大的身軀微微蜷著,燭光嫣紅若晚霞鋪陳開來,在他的眉目間鍍上塗澤深深淺淺的影。許是筵席之上飲了不少酒的緣故,英挺的面龐上透著淡淡的緋色,平靜得沒有任何表情,如同波瀾不興的深海。寶藍色的常服上,那九條五爪團龍在五色雲霧間翻騰,姿態倨傲,一如這個執掌河山社稷的男子,舉手投足皆是尊貴之氣。
自從內侍太監將沐浴之後赤裸著身子的杭卿若給裹上雪綢,抬進獨倚殿來,他便未曾抬過眼,一直穩若磐石任那些內侍們忙忙碌碌,神色淡漠得滴水不漏,意態慵懶地以手撐著頭,雙眸一直盯著手裡的書卷。直道最後,才輕聲吩咐今夜巡查守夜的侍衛不要靠近獨倚殿,若是攪了他的春宵,定是重懲不殆。那似笑非笑的模樣實在叫人琢磨不透。
獨倚殿內一片寂靜,甚至連琉璃盞內衣燃燒過半的紅燭滾下淚來,順著凹雕流淌的聲音也隱隱能夠聽見。
直到過了子時,朱祁鈺不慌不忙地起身滅了琉璃盞。皎潔的月光自窗外柔柔地瀉入,輕若蝶翼,銀白如霜,泛著清冷的深幽,將地面照映得纖毫可見。他默不作聲地站在金紗紋繡牡丹的床帳外,弧度完美的唇微微抿出別有深意的笑,細細打量著赤紅的褥上那被雪綢緊裹的女子。
甚是精緻的五官映照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朦朧裡依稀可見容顏的嫵媚,縷縷青絲墨瀑似的鋪陳在枕上,流光熠熠。氤氳而迷離眼眸襯著那雪綢之外半露的酥胸,顯得格外誘人。
倘若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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