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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侍衛們說,前幾日有刺客潛入王府,讓王爺受驚了,身今日特意去慈雲庵上。為王爺求了一道平安符,給王爺送過來。”汪氏從懷裡取出一個繡功精細的小荷包,裡面放著她求的平安符。
“恩,有勞王費心了。”朱祁鈺並沒有伸手去接那荷包,也不看她,聲音依舊溫和。
汪氏將那荷包放在湯罐旁,一邊說一邊不動聲地觀察朱祁鈺的表情:“身想過些日子為王爺選幾戶好人家的閨納作室,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此事過些日子再行商榷吧。”他輕抿著薄唇,臉上微帶笑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既然如此,那麼身先行告退了。”汪氏似乎是習慣了自己丈夫這般不冷不熱的對待,也並不覺得尷尬。她行過禮之後,轉身往月洞門走去,飄飄的儒裙在即將降臨的時刻,竟顯得有幾分淒涼。
朱祁鈺復又端起青茶具,神如常,炕出半分其他的情緒。倒是唐翥兒好奇地將酶上的那罐補湯端到跟前,鼻子湊近嗅了嗅。
“這是什麼湯?”不過片刻,她已經將湯裡的藥材一一道來:“鹿茸,山藥,菟絲子,巴戟天,肉蓯蓉,金櫻子……怎麼湯裡面全是補腎壯陽的藥材?郕王以為殿下不舉嗎?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說到最後,她忍不住用衣袖掩著唇,笑得枝亂顫。原來,汪氏所說的“身體微恙”指的竟然是這個!看來,殿下真是極為不厚道地把人家給耍弄於股掌之間呀!
“很好笑?”朱祁鈺淺淺地嚐了一口餘溫尚熱的“極品大紅袍”,似乎並不在意唐翥兒的言辭,唇邊浮起一個似有若無的微笑,聲音壓得的:“你這口沒遮攔的丫頭,再不乖乖用膳,本王可就走了。”
這句看似無心的話立刻猶如碎石投入平靜的湖泊,激起層層漣漪。唐翥兒立刻收斂了放肆的笑容,坐到桌邊乖乖地埋頭苦常這分明就是威脅嘛!她在心裡悄悄嘆氣。不過,這也正是殿下最厲害之處,機智過人,心思縝密,談笑間悠然自得,不知不覺就已經牢牢扼住了對方的死穴。她夾起一隻茶青河蝦,細細地剝著殼,嘴裡還不忘詢問著心底的疑惑:“殿下,王府裡什麼時候鬧刺客?有沒有傷到您?”
“不用擔心,那不是什麼刺客,不過是小毛賊罷了。”朱祁鈺笑容可掬,語氣輕柔,在提到小毛賊時,眼中滑過一絲異。
“殿下盡騙人,以晁天闋和沈莫言的功夫,怎麼可能連小毛賊也應付不了,讓您受驚?”對於他敷衍的言辭,唐翥兒自是不信的。可朱祁鈺的表情很明顯是不想再多談這個問題,她眼兒一溜,將殼還沒剝完的蝦往碗裡一放,頗識時務地把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殿下,‘晴眉館’是做什麼營生的地方?”
“小丫頭片子別過問這些不相干的事。”朱祁鈺意味深長地睨了她一眼,緩慢的以指尖劃過瓷杯邊緣,斂下眼睫,表情似笑非笑。
“殿下別總把翥兒當成是小孩子!”唐翥兒不滿地嘟起紅的唇,有些懊惱地用筷子將碗裡那隻可憐的蝦給狠狠戳成肉泥:“我知道那是京師最有名的尋問柳之地。”她聲音有些悶悶的,對於朱祁鈺的刻意隱瞞,似乎不太高興。
她言行舉止裡的酸味太濃了,朱祁鈺看得真切,卻什麼也沒解釋,只是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不緊不慢的拂了拂衣袖:“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
“問問都不行……”唐翥兒扔下筷子,覺得自己什麼食都沒了。她不喜歡殿下去那些鶯歌燕舞的煙之地,就如同她不喜歡那假眉假眼的汪氏做他的正一般!她將小巧的下巴擱在桌沿上,口氣有些可憐兮兮的:“殿下想納室嗎?”
“暫時不想。”朱祁鈺神平靜地放下茶具。
他的答案令唐翥兒暫時鬆了一口氣,不過,由其間衍生出的擔憂卻仍是讓她忐忑難安。她開啟裝著烏梅蜜煉膏的食盒,輕輕咬了一口自己平素最喜歡的甜點,卻是怎麼也感覺不到甜味。她緩緩的咀嚼著,終於忍不住再次問出聲:“那,殿下什麼時候會想?”
“等到——”他用凌遲人心的速度思考了片刻,揚眉輕笑:“等到本王把你這個頑劣的丫頭送出閣了,再來考慮這些雜事!”
殿下要將她送出閣?為什沒是要納她?
唐翥兒剛想開口詢問,卻見王府的侍衛統領沈莫言匆匆來報:“啟稟王爺,司禮監金公公前來通傳皇上的密旨。”
朱祁鈺倏地撩袍起身,還未走出廳,就見司禮監秉筆太監金英笑盈盈地穿過月洞門,沿著青石板的小徑走了過來。
“皇上密旨,宣郕王明日早朝覲見。”金英和氣地點點頭,宣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