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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前慘遭神秘客滅門,一家六十七口中只有年少的唐子搴和唐翥兒倖存。唐子搴為了追查滅門案,孑然身赴蜀中拜“毒王”為師,就將尚年幼的唐翥兒託給了吳賢照顧,於是,唐翥兒便一直寄居在朱祁鈺的府邸裡。
當年的朱祁鈺雖然身為宣宗皇帝次子,卻與生母吳賢居於宮外,未有任何封銜。小小的唐翥兒便一直稱他為“殿下”,這麼一晃便過去十幾年了,他受封為郕王,唐翥兒還是叫他殿下,怎麼也不願意改口。
朱祁鈺神泰然,不著痕跡地起身,將正在撒嬌的她推拒於懷抱之外:“你已經長大了,不能由著子亂來。除了你的夫婿,不可再與其他男子有不合宜的親密舉動,以免有傷你的閨譽,讓人貽笑大方。”他面帶微笑,口吻又輕又柔,將手裡的畫筆輕輕擱在硯臺邊。
一聽這話,唐翥兒的唇噘得更高了。她蹙著彎彎的眉,有些懊惱地眨眨眼睛:“既然如此,殿下納了翥兒不就合宜了?反正郕王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提到郕王時,她有意無意地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一顧。
她對殿下的情意,這郕王府中有眼睛的人都應該看得出來。殿下是個溫和謙恭的人,待人也一向寬容,甚得人心,對她更是隱忍寵溺,幾乎有求必應。而在她心裡,早已經把他看作是未來的夫婿了。自殿下四年前在孫太后的旨意下娶了王汪氏,在外人眼中,郕王與郕王一直是相敬如賓。不過,那僅僅是在外人眼中,她唐翥兒可不算是個外人。自六歲住進郕王府,她就親眼目睹了殿下身在帝王之家的諸多無奈,也讓她漸漸深諳了皇室爭鬥的玄機。這汪氏表面看上去和藹親切,但實際上,卻是孫太后派來監視殿下的細作。而殿下似乎也是察覺了孫太后的用意,新婚之剛過,就不知以什麼理由敬而遠之地搬離了自己平素慣住的“何央居”,移鋸人煙荒僻的蓮池後院,還自得其樂地為這陳設簡陋的寢房命名為“拍闌閣”。她時時在心裡為殿下鳴不平,可殿下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讓她很是懊惱!
“真是胡鬧。”對於她的提議,朱祁鈺只是失笑地斥之為胡鬧,並沒有往心上去。他沒有看她,只是緩緩地研磨著荷魚硃砂澄泥硯裡的墨,俊容斯文而溫柔,黑眸深處明亮得有些異常:“你這小腦袋瓜�天在琢磨些什麼?”
“我當然只琢磨侯下有關的事!”唐翥兒軟語呢喃,用小臉蹭著他的手臂,發現他漫不經心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畫卷上,立刻將小臉湊近桌上的卷軸,滿臉好奇:“殿下在畫畫?!畫的是誰?”
畫卷中的子很是陌生,容貌也炕真切,氣質頗有些虛無縹緲,她應該從沒有見到過。
“這是——”朱祁鈺思索了瞬息,眸光轉濃,笑意頓時深了幾分。他神神秘秘地看了她一眼,給了一個摸稜兩可的回應:“飛天。飛釁中,神化輕舉,以為天仙,亦云飛仙。”
“好了,好了!殿下心裡只有那些神神怪怪的,幾時要真有翥兒,那倒真是希奇呢!”唐翥兒不怎麼感興趣地咕噥著,摸摸索索地從隨身的衣袋裡掏出一大疊紙:“殿下您看,翥兒這次去靈州,找到了‘紅鉛丸’的藥方子……”她獻寶似的從那疊紙中挑出一張,得意地晃著。
“子搴讓你去涼州,就是為了尋‘紅鉛丸’的藥方子?”一聽到“紅鉛丸”,朱祁鈺研墨的手隨即一頓。據他所知,“紅鉛丸”乃是方士修煉採陰補陽之房中術所必須的一味藥丸,先服用藥丸,再輔以秘術,與多名童貞處交配後,便可以陰精滋補陽元,達到所謂延年益壽的效果。制這“紅鉛丸”所需之藥材多是毒物,唐子搴拜“毒王”為師,尋些稀奇古怪的藥方子煉製毒藥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但若煉製“紅鉛丸”,恐怕不會只是想修煉房中術那麼簡單。思及至此,他不動聲的繼續研墨,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問:“他找這藥方子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哥哥拿這藥方子做什麼,他只要一開口,我久想方設法去找。”唐翥兒興味闌珊地聳聳肩。她的武藝與毒術都是承襲自哥哥,自然不敢對哥哥的要求有什麼怨言,雖然她學到的都是半吊子,但好歹也聊勝於無嘛!末了,她還不忘小小地埋怨:“我路過靈州,居然找到了罕見的補藥‘碧玉凌霄’。要不是您急匆匆地派人把我帶回來,說不定,我還可以等到中秋節碧玉凌霄開,給您帶回一朵來呢!真是可惜了!”
朱祁鈺淡然開口,幽暗的黑眸裡燃燒著兩把火炬,有著複雜難解的光亮,與他平靜的表情形成強烈對比。“失了補藥倒是其次,目前邊關時局緊張,瓦剌已經大舉進攻大明邊界,恐怕不久就要打仗了。讓你滯留在涼州太過危險,還是呆在京師較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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