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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照片已經發黃了。那是一張快相。慄橋浩美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從大家的手裡傳來傳去。照片的背面留有玻璃膠紙帶的痕跡,好像是從影集剝落了,或者被從影集剝下來的。相片的邊破了,還留有用漿糊修補過的痕跡。
“瞧,浩美!這就是你的外祖母。”
終於壽美子這樣說,把快相遞到慄橋浩美的眼前。他把它拿到手裡。手掌因興奮和緊張而冒了汗。
慄橋浩美看見了照片。
屏住呼吸。
眨巴眼睛。
吐出屏住的氣息。
壽美子笑道:“瞧,浩美!你這副表情這麼認真……”
慄橋浩美眨了眨眼睛,反覆地眨了又眨。
然而那張照片上映著的人還是沒有變化。黑白照片,整個呈深棕色,從正面看,用漿糊貼上的痕跡比從背面看的時候看得更加清楚,說明修復的傢伙笨拙馬虎。
本來這樣的照片也絲毫沒有修復的必要!
慄橋浩美咬著下嘴唇。
——簡直是像頭豬一樣的女人。
和服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外褂。照片上的女人五短身材,腦袋很大。穿著短小的連衣裙,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牽著揹著書包的女孩子的手。這就是壽美子吧。現在臉上還有小時候的面影。從小時候就長著一副混蛋臉。
在穿著和服的女人右側還有一位身穿白領子連衣裙,同樣揹著書包的女孩子,這無疑便是照片的主人“田崎的富美小姐”。說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從照片來看卻與壽美子相差無幾。一副非常窮酸的樣子。
模仿犯 第一部(下)4(4)
而最重要的問題是穿著和服的女人。
慄橋浩美凝視照片,問道:
“這就是你媽嗎?!”
壽美子不悅地回答:“是啊。”
簡直不能相信,這樣的——
大臉。慘白的臉蛋。厚嘴唇。一雙小眼睛的形狀宛如橡皮屑。笨拙的鼻子端坐在臉的中間,讓人總覺得鼻息很重。
“這傢伙跟男人情死了?”
壽美子聽了浩美的問題,一邊笑一邊碰了他一下。
“讓人討厭了,不是?不行的,稱自己的外祖母叫這傢伙。”
平常的話,浩美不會被壽美子碰一下就不說話的。也許他會動手打他媽的,才不管是在親戚面前呢。因為父母腦筋都差,所以每次有什麼事,不這樣教訓教訓他們“在家裡我浩美才是最了不起的”,他們馬上就會忘記的。
然而現在他沒有這個心情。
說這個豬一樣的女人、這麼醜陋的生物是我的外祖母?而且她和男人情死,她的存在長期以來在一族人之間被視為禁忌之物?
太好笑了!
“這傢伙與男人情死,我不相信。”
慄橋浩美一邊將照片扔到壽美子膝上,一邊說道。
“說這傢伙把男人逮住吃掉了,我倒會相信。”
大家鴉雀無聲。那些嘴臉在慄橋浩美看來也都好像家畜的臉。
從法事回來後的一星期左右,慄橋浩美沒有跟父母說過一句話。外祖母的照片、死的方式、母親一族人對這件事的評價對於他來說都只是令人討厭的代名詞。什麼“終於能夠正經地做母親的法事了”呀?
當時他覺得自己必須知道。然而,既然知道了,就必須與其妥協,加以解釋,為此就需要把它深深地埋在心裡頭。
他也不再想上學了。不僅如此,他好幾天裝著上學的樣子,到熱鬧的地方和遊戲廳到處遊蕩,消磨時間,甚至還有一次差點老師要輔導他,他慌忙逃出來了。
現在他想說話的惟一一個人,想聽聽他的意見的人,就只有豌豆。但這個豌豆卻不在。打電話他不在家裡。無奈跟熟人打聽,聽說跟學校聯絡說,親戚出了事什麼的請了幾天假。
真是雪上加霜。為什麼在我糟糕的時候,他要請假呢?在我如此需要他的時候。
為了排遣內心的煩躁,他也想過是不是到“長壽庵”拿和明開玩笑。實際上他去了兩次他家,但兩次都撲了空,和明不在。這位竹馬之交的高井和明初中畢業後沒上高中,開始幫助打點家業,不再能像以前那樣輕鬆地抓到了,而且高井家不太歡迎慄橋浩美。和明的父母雖然因為是小時候的朋友還能給陪個笑臉,但內心裡對浩美卻敬而遠之,這一點一目瞭然。而和明的妹妹由美子則有過之而無不及,小時候愛慕浩美一直跟隨他,可現在見了面也只是露出怒目而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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