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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在學校一進門往左邊走的地方,在生物組和物理組的教師辦公室之間,有一個小小的花壇,好個花壇裡被生物組的老師們種滿了各式各樣名種的月季花,每一棵是一個品種,幾乎沒有變樣。我們那時候早上七點二十開始上早自習,夏天的時候,有時候我們會早在五、六點鐘就趕到學校,找一個清靜的地方,開始準備功課。每次路過那個小花壇,都會聞到若隱若現的月季花的幽幽的清香在晨曦中飄散,看到掉落在地上沾了隔夜露水的美麗的花瓣,它們有著如此美麗的顏色,有的正面和反面有著不同的顏色,有的一片花瓣上會變化出不同的顏色,我們經常會把它們珍惜地撿拾起來,夾到正在讀的書頁中去。我記得我們初中二年級的物理書是上、下學期合訂在一起的整整一大厚書本,它有著深綠色的封皮,和別的課本不同,它是用有一點發黃和陳舊的紙張印成的,那種紙張格外吸水,花瓣夾珍到書頁裡邊去可以儲存得色彩形狀完好如初。初中二年級的物理讀下來,那本厚厚的課本里一頁一頁夾滿了美麗的月季花瓣。
在去操場的通道上有一架紫藤,每到春天,它總是第一個開花。上操下操從紫藤架下的通道上走過,細碎的花蕊和花粉落下來,沾得衣肩上有淡淡的花香。紫藤開過以後,操場領操臺旁邊的那棵海堂就會開了,紫紅的花苞,粉紅的花,綻放滿枝,花朵零落以後,才開始長出嫩綠的新葉。
前不久在玉文給我的信中說,她到母校搞調研,路上問了兩三次路才找到,我們以前經常走的南門外大街已經拓寬得像上海南京路一樣,我家住的地方恐怕也早已經拆遷了。我們的中學變成什麼樣子了呢,她信上沒有說。
時間過得真快,十幾年好像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那時候我們還都是單純的抱著新奇和夢想的中學生,如今卻都已近中年了。我和建梅、巖、潔、後來再沒有聯絡。在我們考高中前後,潔的父親死了,他先是得了血壓高,半身不遂,那時潔的處境很艱難,我去看過潔,她父親在裡間房裡的床上病著,潔坐著小板凳,趴在外間的床上覆習功課,她還得照顧她父親。我想潔的父親對潔的期望該是很高的,卻可惜力不從心了。潔上高中時終於沒有再考上我們那所重點中學,我不知道她的下落怎樣,我想在我們幾個人當中,她也許是最讓人可惜的一個,潔的天份本來是很高的。
玉文高中時去了一所區重點中學,但我們的友誼卻沒有間斷。有時星期天的時候,我會踦車到玉文的家裡去看她,她的父母姐姐對我非常好—玉文家裡有五個女孩子,她有四個姐姐!遇到我們發了什麼複習資料或考卷,有多餘的我會特意留下一份,給玉文寄去。我們那時相隔並不太遠,也經常見面,但我們還是相互寫了許多詩情畫意,相互鼓勵的信件。玉文的毛筆字寫得非常漂亮,當時在師生中也很有名,逢年過節或我生日的時候,我都會收到玉文寄來的賀卡,上面是端正秀麗的毛筆字,那時候我們煞有介事地稱兄道弟,她稱我是劉兄,我稱她是文弟,這種稱謂一直保持到了如今,玉文的孩子都已經上學了,她給我的來信中署名仍是“文弟”,這個稱謂經常讓我如限親切地回想起我們當時在一起時的種種情形。
我考上北大以後,紅和玉文都先後到北京看過我。我後來聽說紅大學畢業以後,留在天津市中級法院,我不知道巖、建梅以後的下落如何,我想不論巖現在從事著何種職業,她對小說的愛好應該是不減當年的。建梅沒有學文科,我想如今她或者在某個實驗室當研究員,或許應該是一個出色的醫生。
1999年12月底于波恩
懷念夏天
夏天,很漫長又很匆匆地就過完了。秋天的腳步很急促,接著,冬天來了。
懷念夏天,懷念夏天的陽光,陽光透過緊密或稀疏的枝葉投下的細碎的光影,懷念夏天的風,像溫存和煦的手,輕輕指弄裙裾,指過赤裸的手臂和腳裸,懷念夏天的氣息,香甜而清新,讓人懶懶洋洋、怡怡微酣,懷念夏天的街道,夏天的城鎮和鄉野,夏天的土地,懷念夏天的人們,迷人的笑容和溫存的細語。
夏天的時候,總是去旅行,在歐洲大地上奔波,西到葡萄牙,東到匈牙利,北到瑞典,南到義大利…懷念那些背起行囊的時光,從波思到科隆,之後是在科隆火車站後面的長時間的等待,等待那總是晚點的大旅行車來,每一次都讓我覺得我好像是一個去參軍的新奇的小女兵一樣,然後,車來了,大部隊來了,從十五、六歲的孩子,到二、三十歲的青年,帶上我,和別的同伴,車子呼呼地駛向歐洲各地。
有時候我們住在飯店,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