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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電話此時驟響,程睿敏說聲“對不起”,走到書房接聽。
笑聲一傳出來,便知道是嚴謹。
“喂,上手了沒有?我沒攪黃你的好事吧?”
程睿敏異常惱火:“你把人巴巴地騙來,這麼大雨怎麼辦?你滾過來,把人送回去。”
此處是別墅集中的地方,很少有空計程車經過,天氣不好的時候更加困難。
嚴謹笑得直喘氣,“程小么,這是多好的藉口啊,老天都在給你創造機會,你再矯情,當心天打雷劈。”
“少廢話,趕緊開車過來。”
“老子沒那閒功夫。”嚴謹一字字說完,撲嗒一聲掛了電話。
程睿敏氣得說不出話,站在窗前猶豫很久。
他回到客廳,發現譚斌站在樓梯過道處,正仰臉注視著牆上的照片。
樓梯下的空間長約六米,十幾平米的牆壁上,掛滿了相框。
那些鏡框是程睿敏從世界各地搜尋來的收藏,各種材質都有。
其中一部分黑白照片,顏色已經發黃,顯然經過了不少年頭。
譚斌看到戴著紅領巾的少年程睿敏,一位五六十歲的清瘦老人摟著他的肩膀,身後是S大著名的標誌。
更早一些的,一看就知道是母子兩人,眉眼的神韻頗為相似,那女子脂粉不施,身上的裝束是八十年代初的服飾,但五官秀麗,笑容溫柔, 竟是難得的天然美女。
一路看下來,譚斌隱約覺得少點什麼,卻又想不起為什麼。
此刻讓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並肩勾腿坐在石欄上,對著鏡頭笑得青春燦爛。
第 42 章
此刻讓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並肩勾腿坐在石欄上,對著鏡頭笑得青春燦爛。
雖然年少青澀,但容貌與今日相比,似乎並無太大變化,一眼就能認出。
照片中的嚴謹咧著嘴毫無顧忌地大笑,程睿敏則笑得收斂,頭頂卻直直豎著兩根手指,乍一看象蝸牛的觸角。而手指的主人,一臉無辜地看向前方,笑容純真清澈。
他的形容在三兄弟中最為出色,五官輪廓分明,譚斌不由湊近多看了兩眼。
程睿敏靜靜地站在書房門外,她看照片,他看她背影,兩個人都沒有動。
客廳內一時間沒有別的聲音,四周只餘雨聲不停。氣溫在雨後驟然下降,近燈光處似凝起一層霧氣。
直到譚斌轉身,發現程睿敏就站在身後,頓時嚇了一跳。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一時好奇。”
程睿敏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落在牆壁上,然後他笑一笑,“沒關係,掛在這兒就是給人看的。”
譚斌問:“三劍客?”
“對。高考完拍的,挺傻的是吧?”
譚斌抿緊嘴唇沒有出聲,分明是有點預設的意思。
程睿敏走過來,伸出手指在鏡框玻璃上抹了一下。指尖一層薄薄的灰塵,象已經塵封的往事。
“轉眼就十幾年了,做夢一樣。”他說。
“都一樣。”譚斌微笑,“我現在還常做夢,發下來一堆卷子,旁人刷刷地答題,我卻一個字都看不懂,夢裡一身一身出冷汗,醒過來按著心口慶幸,說幸虧是夢,這時才能想起,已經過去十年了。”
程睿敏看她一眼,失笑。
“這幾年和考試有關的夢少多了,又換了花樣,不停地丟合同,各種各樣的原因……”
譚斌知道自己話多,可是隻有不停嘴地說話,才能勉強壓下心口的鈍痛。
“你太緊張了,對自己要求太高。”
“你說的對,以前Tony批評過,我對人對己都太苛刻,凡事強求十全十美,連累得周圍人都陪著我緊張。”
這些人裡自然也包括沈培。
不一樣的是,沈培從不抱怨。之前以為他天性溫厚,但把前塵舊事一一過目,譚斌發覺,不過是他有足夠的耐心容忍她。
程睿敏卻保持沉默,望著她出神。
一天之內她似已憔悴落形,濃密的長髮胡亂夾在腦後,碎髮濺落,紛披在額角頸後。原本標緻的面孔,因為沒有上妝,臉頰嘴唇都缺乏血色。
他終於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鬢角,語氣非常非常地溫柔,“這沒什麼,不要總是苛責自己。”
譚斌受驚一樣抬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