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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以人生為序,我的主張是:三十讀子,四十讀史,五十讀經,少年時和老年人讀集。三十歲以前不懂事,讀經,讀史,讀子,只怕是“不讀白不讀,讀了也白讀”,還不如多讀點文藝書。一來便於入門,二來也能提高修養,至少將來讀經讀史讀子時,不會有文字障礙。實際上優秀的文藝作品,都滲透著作家藝術家的人生體驗和感悟。雖說“少年不識愁滋味”,但畢竟少年是一個易感的年華。在這個年齡段多讀些文藝書,培養出對生活的體驗感悟能力,是有好處的。至少是,有這份體驗和感悟能力,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總不至於“一路上的好風景沒仔細琢磨”吧!
老年人則是另一種境況。老年是人生的最後階段。在此之前,該奮鬥的奮鬥了,該抗爭的抗爭了,該拼搏的拼搏了,該承受的也承受了。此時此刻,或已功成名就,或已力盡精疲。這時的讀書,已全然沒有了功利目的,不過回味人生和頤養天年,因此最宜讀“集”。不是說經、史、子就讀不得,只是沒那個必要,也太勞累,那就還是免了吧!見多識廣閱歷豐富的老年人,自己就是一部歷史一本經書,還讀它作甚?但有此閱歷有此識見,讀起文學作品來,自然“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那些“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的文學作品,其中滋味,怕是隻有在這時才能參透悟得。當然,“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人到老年,實際上是什麼都能讀,讀什麼都不會白讀,也就讀什麼都無所謂了。
其他年齡段則又不同。
三十而立。而立之年,最宜讀子。所謂“子書”,不僅指諸子文章,更不限於先秦,而是通指那些有個性有爭議的思想類著作。一般地說,三十歲是思想觀念的“半生不熟”時期(聰慧早熟的天才例外)。大學早已畢業,實際工作也有幾年,知識和閱歷都有了些,缺的是獨立的思想。此時讀子,不但讀得進,讀得懂,讀得如飢似渴,而且卓有成效。因為正可用那些“異端邪說”來磨礪自己的頭腦,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並不是說讀這些書就是要全盤接受他們的觀點。沒這個必要,也沒這個可能(諸子觀點並不統一)。但畢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將“璞”琢磨成“玉”,豈非正是“而立”的真義?
四十而不惑。不惑之年宜讀史。歷史是人類獨有的東西。神沒有歷史,他們生活在永恆(即不變)之中。動物也沒有歷史,它們只生活於當下。無法生活在永恆的人如果忘記了歷史,就會變成眼睛只知道盯著食槽的家畜了。因此史書實在是人人該讀的(只是時下可供大多數人閱讀的史書太少)。不過少年讀史,多半是看熱鬧;老年讀史,難免是看笑話。惟中年讀史,最能看出門道,當真可以“以史為鑑”。但三十讀史略嫌早(閱歷不夠),五十再讀又晚了點(其羊已亡),故以四十為宜。四十歲的中年人,釘子已碰了不少,苦頭已吃了不少,經驗教訓也總結了不少。此時讀史,還真能有“恍然大悟”之感。
五十而知天命。既已“知天命”,與“先知”們對話,大約也就不再困難。因此五十宜讀經。當然,我這裡說的“經”,已非傳統意義上的儒家經典,而是指那些代表著人類最高智慧,表現出人類終極關懷的偉大著作。儒家的許多經典,反倒是不在此列的。掌握這些智慧並不容易,理解這些關懷也不容易。少不更事的掌握理解不了,七老八十才掌握理解也未免遺憾,“知天命”的五十歲,豈非正當其時?
這也不過一孔之見,隨便說說,當不得真。讀書其實是沒有、也不該有什麼“時間表”的。比方說我自己就是“知天命”年的人。讀經了沒有呢?沒有。因此以上所說,諸位最好“只當放屁”。讀書,畢竟是每個人自己的事。那就還是愛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喜歡誰便是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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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狡計(1)
一
如果你也曾離鄉背井,如果你也曾外出謀生,如果你也曾隻身一人獨自乘坐夜行的列車在無邊的黑暗中穿行,卻突然發現遠處的天邊有一片燈火,哪怕只是一間茅舍,一盞孤燈,你也會被深深地觸動。也許,還會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
有燈火的地方必有建築。
有建築的地方必有人家。
萬家燈火四個字,凝聚了人類豐富的情感,濃縮了人類漫長的歷史。
人類原本是沒有建築的。他們也沒有燈火。每當夜幕降臨,初萌的人類只能蜷縮在洞穴裡,像夜行的人一樣,為無邊的黑暗所包圍,不知那漫漫長夜何時才是盡頭。
伴隨著黑暗的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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