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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畫得栩栩如生,但卻不太對勁。羅蘭那失望而悲涼的直覺告訴他:問題一定是出在這裡,他不禁從頭到腳一陣戰慄,連牙齒都顫得格格作響。不完全——
派屈克抓住羅蘭的手肘。槍俠的心思完全被畫像吸走了,被他一拉,差點兒驚恐地喊出聲來。他從畫像上移開眼神。派屈克朝他點點頭,又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眼睛。
是的,他的雙眼。我知道!但那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派屈克的手指仍然停放在眼角上。盤旋在他們頭頂的雲層飛馳在天穹,很快就會從藍紫色變成深紫色,席捲那刺耳的呼聲,不斷念誦其所屬的人名。雲朵紛紛湧向黑暗塔;羅蘭不由得站起來,跟著它們走,只有這樣他才不能讓它們得到他得不到的東西。
派屈克拽著他的獸皮衣袖,使出渾身的勁兒才把他拉回來。男孩勇猛地搖著頭,這一次,又伸手指了指塔路。
“我看見了!羅蘭!”那邊又喊起來:“你以為對飛鳥有用的也將對你有用,不是嗎?呃呃呃呃呃呃呃!沒錯,當然沒錯!像蜜糖般沒錯,像鹽巴般沒錯,像丹鐸王的天頂上的紅寶石一樣沒錯!呃呃呃呃呃呃,哈!剛才我就能滅了你,可幹嗎費那個勁兒呢?我倒更想親眼看到你走過來,氣急敗壞、搖搖擺擺、不能自已!”
我會的,羅蘭默想。很快我就不能自控了。也許還可以在這裡撐十分鐘,說不定二十分鐘,但到頭來……
派屈克打斷他的默想,又一次指向塔路。指向他們來時的那條路。
羅蘭虛弱地搖搖頭。“就算我能戰勝塔的吸引力——但我抵抗不了,我所能做的,只是躲在這裡——撤退也沒有用處。一旦我們失去了掩護,他就會使出別的招數。他還有別的武器,我很肯定。但不管那是什麼玩意兒,我的左輪槍子彈大概無法抵擋。”
派屈克使勁地搖晃腦袋,長髮甩來甩去。抓著羅蘭手臂的那隻手加大了力道,哪怕隔著三層獸皮衣物,槍俠都能感到他的長指甲嵌入了自己的皮肉。他那雙始終溫和而迷茫的雙眼此刻變得堅定不移,他瞪著羅蘭,眼神近乎暴怒。他用另一隻手再次指向路邊,彷彿用汙穢的食指狠狠刺了三下空氣。原來,他指的並不是塔路。
派屈克指著的是玫瑰花。
“它們怎麼了?”羅蘭問,“派屈克,它們怎麼了?”
這一次,派屈克先是指了指玫瑰,又指向畫中的雙眼。
羅蘭終於恍然大悟。
9
派屈克不想去摘花。當羅蘭示意他去時,男孩當即甩起頭來,長髮甩打在自己的臉龐上、眼角邊。牙齒縫裡擠出一道嘶啞的聲音,模仿著呼嘯而來的鬼飛球。
“不管他拋來什麼我都會擊毀的。”羅蘭說,“你剛才不是看過我是怎麼做的嗎?萬一有個飛彈落得太近,我會親手去撿,我會的。但不曾有一枚飛彈落下來。所以必須是你去摘玫瑰,而我得掩護你。”
可是派屈克只是縮在金字塔基座下。派屈克不願意去。他的膽怯就好像繪畫天賦一樣不可小覷。羅蘭估算著自己和最近一朵玫瑰的距離。那朵花在他們的藏身地後面,也不算太遠。他看了看殘指的右手,知道自己不得不用這隻手去摘花,自問有多難。事實上,他當然無法預料這事情有多難。這些都不是普通的玫瑰花。據他所知,花莖上的刺很可能有毒,可能瞬間麻痺他,令他癱倒在高高的草叢間,成為最易消滅的活靶子。
可是派屈克不願意。派屈克知道羅蘭曾有朋友,但現在他所有的朋友們都死了,可派屈克還是不願意。如果羅蘭還能有兩個小時來做男孩的思想工作——說不定一個小時就夠了——他也許還能克服驚恐之心。但羅蘭根本沒有時間了。落日很快就要消失了。
不過,還算近。要是我必須自己去摘,我可以做到……我必須做到。
氣候早已變暖,蘇珊娜親手縫製的鹿皮手套也不需要天天戴了,但羅蘭那天早上卻一直帶著,此刻正揣在皮帶間。他取下一隻來,把不分五指的上半截切去,以便僅存的兩根手指可以伸出去。剩下的半截手套至少可以保護手掌心不被刺破。他戴上半截手套,剩下的那支槍則握在左手裡,單腿跪坐著凝神片刻,直盯著那朵最近的玫瑰。一朵夠了嗎?他想,一定要夠。因為下一朵遠在六英尺之外。
派屈克扳著他的肩膀,瘋了似的甩著腦袋。
“我必須去,”羅蘭說,當然只能如此。這是他的職責,不是派屈克的,一開始他想讓男孩去摘花就是不對的。如果他順利摘到花,皆大歡喜;而如果他失手了,死在卡-無蕊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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