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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在顫抖的不僅僅是她,還有自己。
他恐懼得顫抖。
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女子,現在飄忽得如同一陣易逝的風。而自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在恐懼,恐懼自己若是抓不住她,她便會真的如風般飄散了。
絕色樓中,那與白燦同行的小乞丐雖未發一語,卻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儲秀山莊婚變,他滿腹疑竇,卻仍是放她離去。她與多年以前相去太遠,連向來長於辨人的他都不敢妄認。
京城重逢,他表面不動聲色,實則欣喜若狂,可是她身上纏繞太多疑雲,他竟不敢輕易碰觸她塵封的內心。
及至得知她身中奇毒,他終於明白是什麼令她成為今日的她。於是他心痛莫名,相處卻更加謹慎,只怕一旦挑破兩人之間那層薄紙,牽動她心中情念,便要從此陰陽相隔。
百里青衣,也不過是一個怯懦的人。
佳人遺世獨立,不依外物而生,他只得悄悄為她擔下重負,她求不得的,便由他來為她求得吧。
她是殷悟簫也好,是水無兒也好,終究是那個埋藏在他心中六年的女子。
百里青衣想起昨夜的爭執,彷彿已是前世一般遙遠。
那一低眸,他便見,她紅唇輕抿,問他:疼麼?
她高傲地挺著小胸脯,揚著小下巴,嘲笑他不懂得什麼是情,嘲笑他對她的心意不過是為了一份死心眼兒的責任。
她帶著一份自以為高尚的道德感告訴他,不要在她身上花費心機。
她其實不知道,她一肩擔下所有痛苦的姿態,一點也不可愛。
一覺醒來。
殷悟簫披了百里青衣的衣裳,木然地望著面前跳動的火焰,眸中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百里青衣打著赤膊,在添柴火。他居然能在這樣的大雨中找到未被打溼的木頭,居然還抓了兩隻兔子,血淋淋地扒了皮,架上了火堆。
百里青衣做著這一切,十分熟練,如果不是略顯瘦削的上身和俊美的容顏,他會被誤認為一個獵戶。
他感受到她的注視,目光柔和地看她一眼,走過去拉緊她披著的衣衫,將她裹得更緊。
“休息的可好?”
殷悟簫點點頭。
他於是將衣服掀開一絲小縫,檢查她身上的傷。他隨身帶了些金創藥,替她抹了,也喂她吃了十錦露,卻只能緩解她的那些擦傷,至於胸口的刺傷和腿傷,只能等到雨停後出谷延醫救治。
所幸她傷勢雖重,卻無生命之虞,只是要尋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調養。
然而,身體的傷易治,心中的傷卻難治。
“疼麼?”他憂心地望著她紫紅的小腿。
殷悟簫搖頭。
百里青衣皺了眉。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懷中,暗中催動內力傳匯入她體內。
“簫兒,”他撩起她額前的散發,掠到耳後。“不要怕。都過去了。”
殷悟簫怔楞地將目光轉向山洞外的雨簾,對百里青衣的話置若罔聞。陣陣熱力透過衣料,熨帖著她的肌膚,她微微蜷縮了一下。
百里青衣覺得很心疼,她的痛苦,已經讓他也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可是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她。
他是極謹慎的人,如果沒有想好說什麼,就不會開口。於是,他就這樣抱著她。她這樣有呼吸有心跳地在他懷裡,讓他覺得安心無比。
永遠,不想放開。
殷悟簫卻忽然張口了,聲音是嘶啞的,輕得像風的嘆息。
“青衣公子。”
“呃?”
“我若是死了,是不是殺害我家人的兇手,就無法落網了?”
百里青衣怔住。他當然要回答不是。即使沒有殷悟簫,以他的能力,他依然有信心查出真兇。
可是,他又不敢回答不是。他想,讓她覺得破案非她不可,也許她就不會那麼不在乎自己。
他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殷悟簫沒有等他回答。
“給你。”
她抬起手,攤開手心,赫然是她脖子上掛的血玉。
“這,就是你們所有人都想要的東西。你可以不用管我了。”
殷悟簫感覺到她靠著的人的身子強烈地一顫。
“啪”地一聲,血玉被揮到地上。百里青衣在她耳邊森冷地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
殷悟簫慌了,她掙扎著要起來,要看那玉是否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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