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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看得開的,橫豎是一死,清白還有什麼要緊?
昨夜百里青衣的話驀然浮上腦海。他說,他要護她周全。卻不知道他原本打算如何護她周全呢?
殷悟簫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狠狠撕裂。
不,她不逃,也不會先行自我了斷。她答應了楠姨,要活著,要活著。哪怕這三年來活成這個樣子。
於是她捂著胸口,閉上眼睛,靜待死亡的來臨。
一聲驚雷驟起,暴雨於是傾盆而下。
腦海中閃過無數影像,狂亂得讓她不及抓住任何片斷。依稀地,她看見當年同漫思一手捧碗,一手舉筷,邊笑邊唱:
莫說死後無人泣,誰將收葬奴衣裳?
兩人為賦新詞強說愁時,她可曾料到會有今日?
雨聲中,瘋狂的怒吼穿刺她的耳膜:“臭娘們兒,害老子好找!”
巨大的黑影逐漸逼近。
一隻大手粗魯拽過她溼透的身軀,扼住她的喉嚨。
殷悟簫不停地顫抖,難道她最終,竟是被姦殺的?好悲慘。
她顫抖到極點,忍不住睜了睜眼睛。
那個殺戮的夜晚,也是這般大雨。楠姨喂她服下“求不得”時,若是知道她有今日,可還會保她的命?
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想做些什麼?
太多了,太多了。敢想的,不敢想的。可是,來不及了。
越過眼前猥瑣惡賊的肩膀,她彷彿看見濃密雨簾中有淡淡的青色影子飄過。
真是仙蹤杳杳啊。
“媽的,你這女人……身子倒是不錯……”毒蠍老鬼一邊反轉她的身子,一邊說。
噗!
□的笑聲戛然而止。
毒蠍老鬼沉重的身軀緩緩倒地,彷彿身體裡發生了一場輕微的爆炸。
烏髮散亂,幾乎是渾身□的殷悟簫迷濛地抬起眼,啊,是百里青衣。
她下意識伸手去拉自己的衣衫,觸手卻皆是破碎不堪的布條,纖弱的頸子彷彿再也無法承受生命的重量,慢慢的低下。
這一刻,她寧可去死。
寧可去死。
而這一刻,他寧可以死來換取她的安然無恙。
他那樣石碑一般站立在瓢潑大雨中,雨水從他絕世的容顏上奔流而下,漆黑的眼眸中,驀地燃起刻骨的毒。
雙手的袍袖在大雨中瘋狂地舞動,只見毒蠍老鬼的屍身隨之而轟然爆裂,化為血水,又被大雨衝散了。青衣公子最高深的殺人武功,這世上見過的人不超過三個,而今日,卻被用在這不入流的邪星身上,反覆地,反覆地。
“青衣……公子?”殷悟簫聽到自己的聲音,軟弱而飄忽。
那雙眸子緩緩轉向她,長髮凌亂的她,僅著片縷的她,渾身是血的她,目光渙散的她。
一貫溫文爾雅的百里青衣公子倏地一拳打上石壁,謫仙的容顏淒厲而痛苦。
“為什麼?”吼聲沙啞而壓抑,“為什麼不呼救?為什麼不呼救!”
“為什麼?”殷悟簫仰臉,突然傻笑起來,“青衣公子其實也是普通人啊。可是青衣公子早就知道,那個扮作小乞丐的其實是個女子,其實身上中了無解的毒,其實活得像個行屍走肉……”
“簫兒!”百里青衣猛地緊緊抱住她,一向堅定的身軀在微微顫抖。“不要再說了!我不准你絕望,我不準!”
“唉,你們這些人啊,”她彷彿很困惑地嘆了口氣,“總是要人家活著,活著,知不知道是多麼強人所難的一件事啊?”
“……”百里青衣心痛難忍。她的語氣,是妥協的。
一切不堪的記憶這時才如洪水般湧上腦海,她身子一傾,嘔吐起來,彷彿要將曾發生過的一切剝離出自己的記憶。
第十二章 共枕一舸聽秋雨(八)
大雨,一夜未停。
百里青衣用自己的外衣裹住殷悟簫傷痕累累的身子,尋到一處山洞,作為他們這夜的庇護之所。
他為她擦乾受傷的身子,再小心地讓她棲息在他懷中。
她眼皮輕闔,彷彿安眠,又彷彿一具無心無念的空殼。
她像一隻受傷的小獸,收斂了全身的皮毛,蜷縮在他懷裡,顫抖得令人心碎。然而,她卻沒有哭泣。
只是她不哭泣,比哭泣更讓他心頭揪痛。
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沒有及時趕到,會發生什麼事情。他緊握著她的手,感受著她微微發顫的指尖,半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