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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弘曆俯身於眾姨娘之間,叩首,起身,俯身,叩首,眼中的淚麻木地流著,仿若永不幹涸的泉水,卻沒有一滴,是真真正正發自內心的真情。
對於眾人眼裡而言,弘曆只是生外家之人,實在引不起曹佳上下過多的悲喜。他,不過是曹家撫養長大的皇親,當今聖上寶貴的兒子,甚至,不過只是和自家人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
想到這裡,四姨娘不覺打了個寒噤,又隱隱有些歡喜。自家能榮享如此奢侈榮華還不是有了他的幫忙,自己的夫君君臨江南織造,皆是拜這個男人家族所賜。這樣的念頭一轉,天佑悄然抬眸望向弘曆—只可惜不再是以前親切的玩伴,如今都已是寶親王了,也許只是名分未定而已。
而以往難忘快樂的江南生活在今日弘曆的身影再現重提,弘曆傷心難耐,伏在家父曹顒膝頭哭起來,“阿瑪,如今孩兒來看你了,都是孩兒的錯,沒有早些時日回家裡看望你。”
曹顒輕輕撫著弘曆的頭髮,微微流淚笑著說:“乖孩兒,你哪裡有對不起爹?你能過上自己美好的生活,是你的好。孩兒不能有時日到家裡看看,那是你日理萬機。”
弘曆哭了許久,把心中的難過、壓抑都哭了出來,好受許多,慢慢收了眼淚,“阿瑪,你最近可否身子骨安好?家裡的人也是否安好?”
曹顒聽到弘曆的話,眼淚再沒忍住,一顆顆落了下來。輕嘆口氣說道:“託皇上的宏富,家裡一切都可安好。只是家裡不像以往朝氣蓬勃,老夫見證了多少光輝歲月,經了幾多似水年華。心態也不如從前那樣雄心霸志,現只有安心修心養性。好孩子,只要你好比什麼都強。委屈你了,看哭得臉都花了,待會叫紫鵑給你梳洗梳洗。”
一直侍立在旁的紫鵑適時地遞過來一張絲棉手帕,曹顒接了,仔細地替弘曆拭淚:“孩子,如今你已長大。這流淚之事可不能說了出去。你但凡有什麼不如意,只管回家跟我說,老夫雖不能做主,我這個養父的話,皇上還得聽兩句吧。”
弘曆輕聲抽噎著:“孩兒怎敢有氣責怪皇阿瑪,莫說稍微冷落了些,就是萬歲叫兒臣拿出性命來,兒臣也不會皺一皺眉頭,只是就算兒臣這麼想,只怕連當面告訴萬歲的機會也沒有。”
“弘曆,你皇阿瑪平時不辭辛勞夜以繼日處理軍政要務可能很少顧及你的感受,可千萬不要把仇恨寄託在你皇阿瑪的身上,要不這樣,老夫叫你天佑哥哥、紅玉妹妹、香玉妹妹這幾日陪你散散心?”曹顒向弘曆細心解釋並小聲問侍立在我身旁的丫頭珺瑤叫香玉快來。
曹顒示意丫頭珺瑤快去快回,珺瑤慌忙靠近家父的耳旁細聲回答:“珺瑤回老爺,奴婢還不知道香玉是否身子骨好了些,所以不敢前去叫來。”
曹顒看了看一直垂首站著的我,口氣溫和了一些對珺瑤說道:“既然弘曆是來看望紅玉,那就不用打擾香玉。”
然方久曹顒讓他起身,“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禮,站起來說吧。”
“謝家父體恤孩兒。”弘曆恭敬行禮。
三姨娘、四姨娘等姨娘又來給弘曆見禮、問安,一番擾攘後,弘曆和曹顒兩人並肩而行,邊走邊談。
站了幾乎一天的百姓終於可以散去。
曹顒設宴替弘曆接風洗塵,宴席設在邀月臺,比交泰殿前殿光明堂皇多了幾分隨意雅緻。因算是半個皇室家宴,所以人數有限。曹顒、三姨娘、四姨娘、可卿公主、紫鵑,還有天佑和我陪席。
因為是家宴,眾人都著便服赴宴。我是個女兒家,不能隨意說話。天佑有父親在,不敢隨意開口。三姨娘、四姨娘、可卿公主、紫鵑、曹嬸孃、還有姨娘的夫婿們都是謹言慎行的人,非必要,不會輕易說話。弘曆剛回家又本就寡言少語,不是什麼風趣善言的王爺。
一殿人,獨剩了個家父曹顒談笑風生,卻是越說越悶,忍無可忍地對弘曆勸道:“寶親王,這就是紫禁城的宴會嗎?一無美人,二無美酒,三無歌舞,虧得臣還朝思暮想著江南的風流旖旎,太沒意思了!”
天佑獨自喝悶酒,酒意興起垂目看向自己桌上的酒杯,忙站起彎著身子道:“王爺,今晚的酒既有大內貢酒,還有江南城內古坊最負盛名的‘三百酒’,雖然不敢說玉液瓊漿,但‘美酒’二字應該還擔得。”
弘曆兩眼迷離搖晃手中的酒杯冷哼:“一聽這話,就是個不會喝酒的人。喝酒用來喝的,不是用來聽名氣的。有美人在懷,有趣士對飲,有雅音入耳,這酒喝得方有味道,現在有什麼?這酒和白水有什麼區別?”弘曆說著,將杯中的酒潑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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