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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啐了一聲。晴雯道:“你不要聽她,她如今是成人了。她說今日來與我們敘敘,明朝要發奮讀書,閉門不出了。”
梅氏笑道:“這也是理該的。香玉妹妹,你不要口是心非,歇了幾天,依舊置之度外。可知溫故而知新,正是文人之要務。況且試期在即,不可再行荒廢。我曾記有詩二首,其詩日:
其一
滋味深長孔孟鄉,黑髮不知勤學早。
白首方悔讀書遲,知新即在能溫故。
學博還須要說詳,孤燈課讀苦含辛。
果然造到逢緣地,望爾修身為萬民。
其二
讀書無了又無休,最忌心粗與氣浮。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學純即在能溫習,天資雖好也難求。
折戟沉沙鐵圍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以此二詩為君誦之,君亦可自勉矣。香玉連稱是極,便道:“人以花前月下為無益之交,如今你們眾芳卿都是良言誘掖,真我香玉之幸也。”說罷,又至曹祖母馬氏處一行而返,從此發奮用功。
玉階怨(四十五)
簾外雨潺意闌珊,夢裡不知身是客
流水落花春去也,殘酒欲醒中夜起
那日,宋春書與鄭親王等,盡享在鄭親王府內的怡園作消寒賦詩之會。
在鄭親王怡園之事中:有個柔美公子領頭,文人領袖,姓阮名灝君,號芳玉,是蘇州如皋人。
說他家世,真是當今數一數二的,七世簪纓之內,是祖孫宰相,父子尚書,兄弟督撫。
單講這位阮灝君的家世,其父名震,由翰林出身,現做了大學士,總督兩廣。是鄭親王愛新覺羅奇通阿深交,其兄名舒玄,也是翰林出身,由御史放了淮揚巡道。
其太夫人隨任雲南去了,單是灝君在京。這灝君生得溫文俊雅,卓犖不群,度量過人,博通經史,現年二十出頭。
由一品萌生,得了員外郎在部行走。不久之前又中了一個舉人。夫人安氏,年方十九歲,是現任河南巡撫安闊之女。生得花容絕代,賢淑無雙,而且蕙質蘭心,頌椒詠絮,正與灝君是瑤琴玉瑟,才子佳人,夫妻相敬如賓,十分和愛,已生了一子一女。
這灝君雖在繁華富貴之中,卻無淫佚驕奢之事,厭冠裳之拘謹,願丘壑以自娛。
雖二十歲人,已有謝東山絲竹之情,孔北海琴樽之樂。他住宅之前,有一塊大空地,周圍有五六里大,天然的崇丘窪澤,古樹虯松。原是當初人家的一個廢園。
灝君買了這塊空地,擴充起來,將些附近民房盡用重價買了。
曾記得他有個好友,是西域隨父經商入京,姓簡名玉珩,號靜軒,年方二十二三歲,是個名士,以優貢人京考選。他卻厭棄微名,無心進取,天文地理之書,諸子百家之學,無不精通。與灝君八拜之交,費了三四年心血,替他監造了這個怡園。
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驅雲排嶽之勢不可阻擋,祟樓疊閣之觀亦不甚惜,爐火純青非以鬼斧神工可比。
一時花木遊覽之盛,甲於京都。成了二十四處樓臺四百餘間屋宇,其中大山連絡,曲水灣環,說不盡的妙處。灝君聲氣既廣,四方名士,星從雲集。
但其秉性高華,用情懇摯,事無不應之求,心無不盡之力,最喜擇交取友,不在勢力之相併,而在道義之可交。
雖然日日的座客常滿,樽酒不空,也不過幾個素心朝夕,其餘泛泛者,惟以禮相待,如願相償而已。
京城嫡庶之湯黎璇《南柯記》中的九個名花旦日夕來遊,灝君盡皆珍愛,而尤寵異者惟鳳紫菱。這一片鍾情愛色之心,卻與別人不同,視這些好女子與那奇珍異寶、好鳥名花一樣,只有愛惜之心,卻無褒狎之念,所以這些名花旦,個個與他忘形略跡,視他為慈父恩母。
甘雨祥雲,無話不可盡言,無情不可徑遂。那個墨紫薰更是清高恬淡,玩意不留。
故此兩人,不獨以道義文章交相砥礪,而且性情肝膽,無隔形骸。
一日,阮灝君在堂會中,見了新來的芳官、蓉兒兩個,十分讚賞,嘆為創見,正與那九個名花旦一氣相孚,才生了物色的念頭。叫鳳紫菱改日同他們到園來。
又見他們的服飾未美,即連夜製造了幾套,賞給了他們,這兩個戲子自然感激的了。但那個芳官,卻又不然。且先將他的出身略敘一敘。
這個芳官姓渝,父親叫做渝芳溪,以制琴彈琴為業,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