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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腦袋。”這文士把眼鏡架回鼻樑,繼續說,“他可連條狗都不曾打殺,只不過是錯拿了該給戴先生的一筆差旅費,等發現袋中裝的是錢鈔的時候,已經回不了頭了。如今你老兄殺了‘龍王一翼’四大護法的老么,又做掉兩個青年革命同志,倘若再連這兩個老百姓、兩個小孩兒也不放過,那就非殺了我不可。如此一來,別說你當年那些叫花子哥們兒還在找你,連你們那團裡的‘志士’也都成了你的對頭——合計合計,你划得來不?”
此際的邢福雙非但渾身上下瑟瑟縮縮如正月裡的刺蝟,連齒牙筋骨都抖了個震天價響,身形一軟,匍匐落地,昂頭再打量了對方的穿著一回,哀聲問道:“您、您、您老也是‘力行社’的爺麼?小的知過悔罪,求爺放小的一條生路。”
“放一條生路不難,可你別糟蹋了‘知過悔罪’四個字。貪生怕死就是貪生怕死,你也配‘知過悔罪’麼?”這文士說著嘿嘿笑出聲來,接著又道,“不錯,我也是入了社的。只不過我不叫‘爺’,我叫李綬武。”
“多謝李先生不殺之恩,多謝李先生饒命之恩。”邢福雙二話不說,就地連連磕了幾個響頭。
“我既殺不了你、也饒不了你。邢福雙!你不必求我,我倒還有事想求你呢!”李綬武俯腰伸手,從邢福雙手中取回那些照片,再將他攙扶起來,道,“頭兩年你給貴幫押運了一批物事到泰安來,嗣後卻沒了下文。江湖上爭相傳說,是你乾沒了那批物事,還挾之投靠了國民政府——”
“沒有這回事、沒有這回事的,李先生、李爺!您是明白人,小的真冤枉。”
“你要是真冤枉,怎麼巧不巧的你又攛掇著居翼這倒黴鬼回到泰安來了呢?”李綬武說時伸手解開胸前一粒紐扣,朝裡探進手去,那情狀讓邢福雙不作他想,顯然就是要就地“處決”自己了——他見識過居翼如此行事——還以為李綬武要從懷中掏出一把盒子炮、掌心雷之類的火器,禁不住一聲慘嗥,將頭臉一捂,伏地哭了起來,一面發聲哀喊:“東西都沉在九丈溝,小的不要了、小的不敢要了、小的一體兒奉送給李爺您了。李爺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一條生路罷!”
也就在這麼低頭垂臉、俯身蝦腰的時刻,邢福雙早已覷準棄置在自己胸前地上的一柄匕首——匕尖雖說叫那光頭孩兒給頂成螺旋形的麻花兒果子,可依舊能當成一支螺紋鑿子使喚。是以他一面仍假聲哭求,一面則暗地攢住匕首柄兒,準備伺機衝身上前,給李綬武來一記結實的著落。
在李綬武這邊卻根本不意對方有此一圖。他解開中山裝的紐扣,內袋裡摸出一個紙封兒,道:“事已至此,恐怕只有一個人'·]救得了你。你要是有心行正走直,就拿著這封文書到上海小東門去投他,或許在他的庇廕之下,戴雨農這幫人一時半會兒的也奈何不了你。可你要是還心存僥倖,想倚仗著什麼‘大俠團’之流的勢力逞勇鬥狠、濫殺無辜,學那‘龍王一翼’的榜樣,日後恐怕連一顆脫了梗兒的腦袋也留不下來了。”
邢福雙這才偷眼斜窺,見那紙封上寫著兩行字,正款上只一個“萬”和一個“方”字他認得,其餘諸字半筆不曉。可是無論如何,猜想這姓李的沒帶著槍,聽他說什麼“上海小東門”,那不是老漕幫祖宗家門的總堂口麼?這樣說起來,姓李的口稱“只有一個人”可以救他的豈不就是老漕幫的總瓢把子萬硯方麼?轉念之間,邢福雙仍趴在地上探問道:“小的不知李爺您和萬老爺子是朋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
“不不不!”李綬武不疑有他,徑自答道,“我同萬老爺子素昧平生,只是有些訊息想要奉達。既然今日撞上了你,權且託付了。你給送了這封書信,也就省得我跑一趟。不過萬老爺子是不世出的高明人物——你若是不能洗心革面,人家也未必肯安頓你。至於你說什麼九丈溝裡的物事,我可要不起;非徒要不起,我還有心把它給毀了,以免留在世上,便宜了雞鳴狗盜之輩,反而貽禍無窮。”
邢福雙偷一轉賊稜稜的眼珠子,暗道:原來這小子也是為了那一堆佛頭來的,還說什麼要毀了它——如此大佳武術,你捨得麼?分明是要獨步搶佔、據為己有,還說得如此落落大方。再者,這小子既然與那老漕幫的總舵主素昧平生,又怎麼會有書信往還?這一點不探清楚,平白給當一回信差還算不了什麼;萬一遭他構陷,反而被萬硯方處置了,豈不冤枉?想到這兒,他故意口吐哀音,似哭似嘆地說道:“李爺!您要是嫌厭小的貪生怕死,不能知過悔罪,何不就出手給小的一個痛快,怎麼還把小的往老虎嘴裡扔呢?”
李綬武一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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