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也是天竺佛教在中原紮根之源。那白馬二字,既點明瞭此人出身,也點明瞭此人來歷。”
桓夷光稍一轉念,又問道:“難道這人,是來自河南的一名僧侶?”
冬水點頭道:“姐姐冰雪聰明,一猜就中。這人名滿天下,徒眾萬千。他就是‘本無宗’的開壇宗師,釋道安。”
的確,襄陽一戰,正是因為符堅與東晉爭奪釋道安而起。
東晉哀帝興寧三年,亦即前秦建元元年,高僧釋道安為躲戰亂,率400餘僧徒自陸渾(今河南嵩縣)南下襄陽,在襄陽建檀溪寺。釋道安創“本無宗”,他於佛理上的成就,一時無人得出其右。經大文人、東晉別駕習鑿齒的推薦,東晉帝司馬曜下詔書褒揚釋道安。稱釋道安“居道訓欲,徵績兼著”,令“俸給一同王公”。晉帝詔褒釋道安,令其享受王公大臣俸祿。而前秦皇帝苻堅也知道釋道安的名氣,卻苦苦得不到釋道安。符堅左思右想,因二國為敵,定然無法請來法師,故只有用武力強奪。
建元十五年,符堅派遣大將苻丕統領十萬大軍,進攻襄陽。大軍臨行前,苻堅交待苻丕:這場戰爭,公開宣佈是奪取肥美土地襄、樊、沔,實際上只要能取得釋道安,就已達到目的。
當時的襄陽刺史,亦是日後淝水之戰最為關鍵的人物——朱序。
朱序是難得的將才,而其母韓氏更是難得的巾幗英雄,至今,襄陽城中還留有當年朱韓氏為抗敵所建的“夫人城”遺址。
就在符丕大軍久攻不下,糧草不繼時,不料襄陽城中竟出叛徒。襄陽太守衙門的督護李伯護充當內奸,裡應外合,襄陽城終被攻破。苻丕俘得釋道安、習鑿齒、朱序,大勝而歸。
“原來如此。”桓夷光若有所思,道,“我自幼不出閨房,除了對去年的淝水之戰有所耳聞,竟不知這天下間打打殺殺,原來是這般的不平靜。想不到符堅只為了奪個法師,就要耗費十萬人的大軍,其人好大喜功、窮兵黷武,可見一斑。只是這法師他身在沙門之中,既然揹負了這許多血債,又要怎樣?我若是他,定當一死謝罪。”
冬水笑道:“可見姐姐是入不了沙門的,那和尚卻甚想得開。原本他在長江流域的門徒已甚多,如今既被劫掠到了北方,就在黃河多收些門徒,也算宣揚佛法,普度眾生。這和尚還不滿足,他到了長安以後,常建議請西域龜茲國鳩摩羅什法師來一起研討佛教教義,因龜茲國王不同意,苻堅便派呂光、姜飛兩名將軍討伐。前番死在襄陽的將士尚可說與他沒什麼關係,此番死在異國他鄉的,又該如何推委?”
桓夷光睜大了一雙妙目,只作不信:“生靈塗炭。這和尚怎麼也不怕作孽?你那谷中孫姨,竟讓令兄投奔這種人麼?”
冬水嘆息道:“亂世生梟雄啊。這和尚若非有著高明手段和大智慧,也絕到不了這地步。識時務者為俊傑,穆然哥哥既要踏入亂世,不投奔這種人,又怎麼站得住腳?孫姨看事最為清晰不過,她所指的,定然是一條明路。”
桓夷光也覺甚是無奈,遂問道:“令兄後來得知孫姨的意思沒有?”
“嗯。”
恍惚間,彷彿已回到了李穆然離谷後的次年正月。
一年的歷練,讓原本還有些文弱的李穆然稜角分明瞭許多,然而原先的鋒芒卻都收斂起來,如同一塊方經琢磨的璞玉,謙和沉穩,有章有度。
她見到他時,並未驚訝,畢竟這變化,早在谷中人的猜測之中。
“這一年戎馬倥傯,還沒來得及去找夢華軒,就又回來了。”他訥訥地笑道,有些慚愧。
冬水原本對他有了些許陌生感覺,卻因這一笑,一切煙消雲散:“找到白馬了?”她接過他手中的一卷字軸,開啟來,卻是《韓非子》全卷。李穆然點點頭,又笑道:“知道你心裡不平,特意謄寫下給你的。就充作今年的禮物吧。”
冬水偏著頭,眼珠轉了兩轉,笑道:“這謄寫本,谷中不知有多少呢,我才不希罕。若要送,就送韓叔叔的那捲給我。”李穆然在她頭上彈了個爆慄,責道:“丫頭,你不要太貪心噢,這謄寫本只怕也是天下間唯一的呢。你再仔細看看。”
“哦?”冬水一手捂著頭,半信半疑地抖開了卷軸,細看稍頃,果然覺出少許端倪:這本謄寫本,竟全是用李斯的“玉筋篆”所書,筆法恢宏大氣、鏗鏘若金石,委實是難得的絕品。
李穆然在一旁道:“李韓世仇數百年,縱覽全天下,也只有這一本《韓非子》,是用玉筋篆謄寫。冬兒,若不是為賀你芳辰,我還不會如此破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