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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這種話來,那麼這一次,自己才當真是雖死無憾吧。
“不是,不是……”那軍醫被嚇得更加縮成了一團,期期艾艾,一句話也說不清。
毒勢略緩了些,李穆然看那軍醫嚇得狠了,遂捂著胸口,勉強完成了那軍醫的後半句話:“不是他們下的毒。冬兒,你太猙獰了。”語罷,兀自不忘打趣。
“不是他們,還會是誰?”冬水怔了怔,問道。
李穆然輕嘆一聲,道:“慕容垂,還有她,我的妻子。”
他合上了眼瞼,彷彿又到臨別之日,高高在上的妻子一改往日的冷漠,反而是笑容可掬,遞上了一杯醇酒,道:“若是走得久了,只怕叔父會不高興呢。”
他一向認為她是因為自己的離去而歡顏,正如他一向只當那是一句戲言,渾沒料到其中的深意。想來,慕容垂已對他生了疑心,是以下了這般的慢性毒藥,倘若他延期而歸,抑或本就存了逃心,便勢必毒發。
他記得這毒。最妙的是,此毒名稱竟與一味中藥相同,它被喚作“當歸”。
在久攻鄴城不下時,曾有幾名將員離心叛逃,結果便是因中“當歸”之毒,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之下,又乖乖回到慕容垂麾下。慕容垂不肯給他們將毒全解,而是每三個月給一顆藥丸,延續著他們的性命,卻泯滅了他們的一世自由。
是否當歸?
終己一生,再沒有同所求的幸福距離如此之近,然而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咫尺變作了天涯麼?
戎馬倥傯六年之久,他沒有想到,終有一日,也會厭倦。
還有一個法子吧。
“冬兒,問毛氏要來我被搜去的信鴿。你代我,往谷中寫封信吧。”他靜靜地思籌,下定了主意。
“還不去要鴿子來!”冬水怒目一掃軍醫,那軍醫巴不得即刻離了此處,忙不迭地起身踉蹌而出,狼狽不堪。
見支走了軍醫,冬水復坐在他身邊,愁眉難舒:“寫信給姬叔麼。姬叔會的我都會,只怕……”
李穆然卻搖了搖頭,微笑道:“不是給姬叔,而是給姜大伯。姬叔雖然醫理嫻熟,但若論起解毒下毒,或許遠遠不及姜大伯。”
他頓了一頓,又加了一句:“若我沒猜錯的話。”
冬水眉心一蹙,問道:“為什麼?”
李穆然笑道:“咱們都被騙了許久呢。‘神農嘗百草’的故事千古傳誦,姜大伯身為‘神農後人’,又怎會只種五穀雜糧?你可還記得小時候咱們在墓地中玩耍麼?有幾段白骨露出,其上間有黑斑,我現在見識得多了,才曉得那是中毒而死的表象。想來,谷中百年前定是出過什麼大事,自此以後,便絕然不肯談毒。不過姜大伯身為‘神農後人’,縱然不談毒,自己總是要暗自學些的。”
“‘神農嘗百草’麼?”冬水愣在當場,這故事聽來是那麼的陌生,然而穆然竟然說它是千古傳誦,可是谷中的大人怎會從不提起呢?定然是刻意對他們隱瞞著什麼,才會如此。否則,若讓好學如她者聽聞了毒學,自然會纏著姜糧不放,非要學會不可。
“寫些什麼呢?”冬水研好了墨,也鋪好了紙,但望著那一片空白,只覺無從落筆。
“用我的字跡寫,我怕他們知你和我在一起,更增擔心。”李穆然微皺眉頭,手撫著胸口,緩緩道來,“近日得遇一毒,實為罕見,故望姜伯賜予一解。就這樣吧……寫好了把紙給我。”
他一手顫顫地接過紙張,而後暗運潛功,但見左手食指指尖漸漸轉黑,終於,滲出一顆烏黑如點漆的血珠,滴在紙上。那血珠如墨汁一般濃郁,帶出淡淡的一股腥氣。
信鴿一來一去,大抵要用一日功夫,只是不知姜伯找尋解藥配方,要花多長時間。
他曾聽慕容垂講過,這毒若要取人性命,短則一年,遲則十年。但毒雖在一時半刻中傷不得人,可那附骨之痛每日裡都發作一次,他不曉得,自己是否還能熬得住長久的等待。
帳內一燈如豆,昏黃的光暈下,只剩這二人四目相投。
軍醫將縛好了竹管簡訊的信鴿放走後,毛氏便親來帳外問清了狀況。得知一切的她不禁臉色微變,輕挑起了帳門,見其中那二人正自對視無言,便也自覺無語以對。她緩緩抽身而出,下了命令,再不許旁人前去打擾。
此事太過突然,莫說那二人不知如何應對,便是置身事外的她,也覺滿盤驟亂,不由傷神。
帳中,怔怔沉默了良久,冬水終究開口:“穆然,你告訴我實話。是不是因為你去玉宇閣救我,慕容垂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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