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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應當開口,唯恐此事說來突兀,委實令人難以接受;不過念及冬水決意離去,左思右想,也只有她答應此事,方好留她在庾家中,名正言順。她自忖計定,終於猶豫著說來:“庾清對你難以忘情、以至癲狂,不若咱們將真相告知於他,而後你嫁他呢?如此一來,咱們姐妹就不用分開,想來,表哥也會體諒的。”
一時間,冬水心中卻是連驚詫也覺不到了,當下只覺得好笑,萬萬沒想到桓夷光一向循規蹈矩,如今竟也會想出這麼石破天驚的籌謀。她搖了搖頭,笑道:“這不成的。姐姐,莫說我已經嫁了李穆然……”
一語未竟,桓夷光已變了臉色:“莫說你什麼?李將軍他不是已有妻室了麼?”她雖然向來矜持內斂,但此事委實太過聳人聽聞,由不得她一時失態。
冬水苦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以後再提吧。總之,即便我沒嫁人,這輩子也絕不會嫁給庾清。”她語聲一定,又堅毅轉為柔和,續道,“姐姐可記得庾淵他的咳症麼?我這番回來後,便會佯裝咳症日益加深,等到日後將真相告知了庾清,‘庾淵’就可借咳症而逝,如此外人看來,便也覺不到有何異樣。只是我走了之後,怕要苦了姐姐……”
她伸手上前,輕輕握住桓夷光雙手,道:“姐姐,你要是覺得累了,抑或想我了,只要飛鴿傳書給我,我一定過來幫你。至於庾清那邊,我自有法子要他幫著照顧這個家。”【霸氣 書庫 ﹕。qisuu。】
於是,時人傳言,玉宇閣東家庾淵咳症日益加深,眼見著便是藥石無醫,命不久長。
世人唯恐庾淵的蓋世廚藝就此失傳,一時間,玉宇閣的生意竟比之以往又翻了十翻,甚而當今聖上也屈尊降貴,微服親臨。有了御幸的招牌,往昔那所謂玉宇閣與北廷勾結的流言不攻自破,至此,玉宇閣這一場浩劫方算全然了結,再無餘憂。
然而,冬水自回到庾家後,幾近半個月的時間過去,竟然沒有見過庾清一面。曾有數次親往家中東院,無奈都被庾清的小廝拒之門外,吃盡了閉門羹。她曉得是庾清聽聞哥哥回家,心裡的如意算盤再次落空,那以往的倔脾氣又發作起來,自忖總算一時之間情勢大好,庾清在家中今非昔比,他原有的地位早已逐漸讓步於桓夷光,料他眼下也只有生悶氣的份,倒掀不起多大濤瀾。
雖說挑明真相不急在一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有料到,驀然間竟會橫生變故。
庾清聽聞兄長的舊症日益沉重,他兄弟情深,念及庾淵罹患嗽症到底是為自己所累,不禁大感懊悔,恨不得以身相代,寧願是自己減壽數十載,也不願見庾淵就此一病不起。而聽著兄長病入膏肓的訊息,他也有了些許疑問:冬水號稱杏林奇葩,此刻為何並不陪在庾淵身畔,兩人曾經那般的情真愛篤,何以他到這種境地,她竟撒手不管?而日日為庾淵傷心操勞的,只有桓夷光一人,或許,患難時方見真情,當真是自己看錯了人吧。
彼時,他心中暫且放下庾淵與冬水的種種糾葛,滿腦子想的,都是庾淵待己的好處。這日,聽手下人傳言說哥哥又咳出血來,他再也難於穩坐院中,遂稍一整飭,就欲前往小樓探病,但又不好空手徑去,想了想,竟叫小廝去拿了一根“家法杖”來,裝作“負荊請罪”的模樣。
這一路上,家中僕從奴婢見這二少爺赤裸著上身,不倫不類地斜揹著一根烏黑的木杖,形容狼狽,都有些錯訛莫名。很快,庾清要請罪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庾家,幾乎不約而同地,所有人齊集在庾淵的小樓之下,都好奇著大少爺要如何對待這“浪子回頭”的二少爺。
庾清還未走到小樓,已自遙遙看到了長兄的身影。但見那男子仍舊是斜倚在窗欞上,沐憩著春夏交融之際的暖風徐徐,悵然遠望。他的身形較之以往要瘦削許多,神態也憔悴得不成樣子,非但臉上沒有半分血色,便是唇間,也似染上一抹死灰。十數只信鴿盤桓在他身邊,爭相競食他不經意間撒落的苞谷,片片白羽飄散而下,經那暮春的薰風一吹,就打著旋向西北而去,轉瞬不見。
“哥哥。”庾清心中一酸,他當日,是不該說那些話的。他不該怪責兄長難耐清苦,畢竟,北國苦寒,他若不去,這病也不會惡化得這麼迅即。只是,他終究猜不透庾淵與冬水之間的牽連:若說當真一刀兩斷,當日自己所見是假,那他此番,又為何在北方耽擱恁長時日;若說猶有舊情,又為何不一走了之,為何對桓夷光如此體貼溫情,為何在母親去世後,依舊“難享清苦”?他只覺此事太過複雜,委實非他所能堪透,然而他稟性倔強,越是猜不透,越是鑽牛角尖,這才有了這一年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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