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第1/4 頁)
“因為我恨他,”她微笑道,柳葉般的嘴唇在出門前抹了暗色調的口脂,此刻猶如鮮血一般深紅髮亮,“我早就知道他認識那個妖精,沒想到,他竟然敢把她娶進門來。”
“我也恨他找來的那個四姨太,整日趾高氣昂,好似她才是一家之主。”
韓琅略微驚疑,在他的印象裡,大太太不像是隻憑一腔恨意就能貿然行動之人:“就因為這些積怨,你就下此毒手?”
“當然不是,”她依然笑,目光卻緩緩掃過韓琅,令他感到一種無形的威嚴之氣,“是為了活著。”
“活著?”
“我們女人靠的就是男人和兒子,我的兒子不爭氣,就當是為了他和我將來的生活,我也必須做出打算。就和你們男人在官場上打拼一樣,我們女人的官場在家裡,就在那窗明几淨的府邸之中。”
“如果我不動手,我的位置遲早會被四姨太取代,還有那個新來的妖精,同樣不是個省油的燈。我的確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難道我的下半輩子就要被那幾個野女人騎在頭上,永世不得翻身?”
審訊的官員發了火:“一派胡言,你不過是要替你的毒蠍心腸開脫!”
“哦?那大人說說看,千百年來,哪個大家族不是如此?要不是這回鬧得大了,又哪裡輪得到官府插手?”
“你——”
“放眼官場,不也同樣是爾虞我詐,滿眼權謀和詭計?我們這個太傅府,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婦人。韓琅心想。他倒是能理解大太太的動機,但絕不會贊成。可他也想不出話來反駁對方,更別提那個氣勢本來就有些不足的審訊官,被這番歪理說得啞口無言,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卻怎麼都接不上下一句。
“這回,我的確是棋差一著,怨不得誰,”何氏說著,從從容容在狀紙上畫了押,“我兒子是無辜的,你們審也不會審出什麼來,我自己犯的罪,就讓我自己擔著吧。”
審訊官的氣勢完全矮了一截,像個被私塾先生訓話的學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叫人把何氏押了下去。何氏淡然起身,臉上帶著高高在上的傲然,像一股風一樣飄進了陰暗的大牢。韓琅在原地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等出了門見到賀一九,他才小聲道:“這當真是個心硬如鐵的狠角色。”
“她認罪了?”賀一九關切道。
“認了,可是……”韓琅又默默回望了一眼,嘀咕道,“罷了。她認得很乾脆,說自己是今年春末動的念頭,糖罐裡的□□的確是她放的,而且她也有幫太傅大人收集新茶的習慣,太傅本身很信任她,對她拿來的東西並無懷疑。”
“但是我記得那個刺客說過,水仙毒會令人嘔吐?”
韓琅點點頭:“她是這麼說的:‘新茶都有些異味,只要這麼告訴太傅大人,他就相信了,照喝不誤。’”
“這……”賀一九不知道回什麼才好,“這老爺子也太沒戒心了。”
韓琅只道:“對自己家的人還需要戒心,那該有多可怕?”
賀一九頓時無言以對。
兩人邊討論邊往家走去,到了傍晚時分,這個訊息不但在大臣之間不脛而走,也傳到了民間。趙王給賀一九的這個茶樓,倒是個可以獲得訊息的好途徑。兩人在茶樓裡找了個地方坐下,就聽到旁邊不少人議論紛紛,說太傅家裡又抓了一個兇手,之前死的那個妖怪不是真兇。
“這麼說來,那個貌如天仙的小妖精倒是無辜的嘍?”
“嘖,什麼貌如天仙,好似你真見過似的。”
“她怎麼可能是無辜的,那是妖怪啊,有句古話你聽過沒,‘家要敗,出妖怪’。”
“噓——瞎說什麼。”
“我倒是聽說書人說過不少妖精害人的事,都是漂亮姑娘,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人的心智迷走了。”
“哎,你們說,這個所謂的真兇,是不是也被妖怪迷走了心智,走火入魔了?”
“我哪裡曉得。”
他們越說越離譜,矛頭還是直指死去的杜氏,真兇反倒被他們遺忘了。畢竟“妖”這個字眼,就像石子扔進平靜的湖水中,在何處都能掀起一番波瀾。何況那還是個“貌美的妖怪”,更是猶如一道精美無比的小菜,能令所有寡然無味的飯後閒談都變得活色生香起來。
再看那些人,一個個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眼神裡有刺探有興奮,有猜測有鄙夷,有好奇還有畏懼。這就是“妖”在普通人心中的地位。韓琅越看越覺得煩躁,沒來由的一股窩火,讓他狠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