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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冷總不同於北方,北方一刮冷在面上,那一會冷勁兒過了也就過了,再要實在不行,有錢些的人家捧個手爐,到處竄門兒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南方的冷,就像是夾著雨水似地,能浸進骨子裡去。再厚的棉被也擋不住那骨子溼冷的寒氣,這一下,才是那些個有個腿腳冰的人的嚴冬,天稍稍有些陰了,就開始泛起老毛病,然後果然天空就會又開始連綿不絕的小雨。
要說這天氣,除了龍王爺,估計也就這類人最清楚。
巨大粗糙開鑿的青石磚地面上,一架寬大華麗的馬車伴隨著噠噠輕快的馬蹄聲漸漸出現在人們眼裡。小攤小販們哈著白氣,最先眼尖地看見了,吆喝的聲音也就更加熱情了些,除此之外沒別的——江南這一小鎮,地理位置上靠近口岸,北上的水路相對平緩,前幾年朝廷又在其不遠又設了水上官道,劫船得土匪銳減,所以要北上水運運輸的貨物大多從這個地方走。於是這勉強算得上是一塊富饒的地,每天來往的達官貴人不在少數,所以啊,這有錢人,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到了最後,連羨慕嫉妒恨都懶得。
小攤販中,要數站在街口那些個賣熱騰騰桂花糖糕的叫的最響,白白嫩嫩的細面加上粗糙磨成的紅糖粉末,粉末裡還摻雜了秋天從樹上打下來的新鮮桂花,往巴掌大的木桶裡一蒸,甜膩的桂花香氣陪著糧食特有的甘甜香味,很是勾人。寒溼的大冬天裡來上一塊,最是美好不過。
果然,只見那華貴的馬車停在稍稍中間一些的攤位旁。厚重的遮風布簾被修長的撩起,小小的縫隙後,露出一張眉眼和善的面容,定眼一看,這人長得也是十分標緻。
呵,美人吶。小販心裡讚歎,只可惜了是個男的——這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
但是美人也不能換晚上家裡剛生了娃兒的婆娘要吃的魚湯不是。心裡定了定,小販樂呵呵地熱情道:“貴人,來幾塊桂花糖糕?”
那人猶豫了下,縮回去,不一會兒,馬車裡傳來爭執的聲音,小販忍不住提起耳朵聽了聽,好像馬車裡那位也是個爺們,脾氣還不小的樣子。不過多年來擺攤擺出的經驗告訴他,有些事它就不能深究,好奇心是要害死貓的。
於是等那面容極漂亮的人拿出幾個銅板,溫和地說只要三塊就行時,小販很快就反應過來,掀開蒸籠,特意挑了三塊撒糖分最多最勻稱的桂花糖糕包在仔細洗乾淨的幹荷葉裡細細包好,接過銅板,將透著熱氣的荷葉送到那人手裡。
那人笑了笑,道了聲謝,馬車就緩緩走遠了。
留下小販獨自一人站在原地頓了頓,好半天才從那笑裡回過神來,摸了摸鼻子,又開始了新的一輪叫賣。
……
開陽將買來的桂花糖糕隨手放置在小茶几上,拿過鉤子伸手翻了翻炭火盆,將裡面燒的通紅的翻到面上來,馬車內原本還有一絲的涼氣很快散去。
身後,大老爺似的耀司不耐煩地砸吧下嘴,看起來很是煩躁:“弄它幹嘛,這都快到了。”
“外面又下雨了。”開陽將荷葉開啟,用銀筷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塊散發著甜膩的香味桂花糖糕放到盤子裡,遞給耀司,見耀司接過了,又順手給他拉了拉蓋在膝頭的毯子,忍不住埋怨,“這冬天的江南就不該是你來的地方,你看,這一路折騰的,這越往南水汽越重,接下來我們還要在這呆那麼久。”
“不跟來我不放心。”耀司含了一口糕點,滿足地嘆息——這一路走來,他也就這一刻是順心的,“你要是壓不住那群被錢迷了眼的廢物,今年這年就沒法過了。”
話說耀司等人剛回到北方丹蛇神壇,那會兒屁股還沒坐熱,就收到來自南方的密報,說是今年“七色染”賣勢不錯,還被宮裡的人看上了,那邊來了信,就是問著生意做是不做——畢竟染坊的背後是丹蛇神壇,但凡是江湖上走動的人,都煩膩朝廷那一套。
耀司也挺討嫌朝廷的。
不過是因為他們給銀子特別不痛快。
雖然比尋常收購的商人給的價高上不少,但那群人總仗著是官家,那帳是一催再催也不到。於是耀司也沒多想,索性一封信就回絕了。然而沒等幾天,南方又去了信,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看樣子,是這邊分舵管這一塊生意的頭頭特別想做這筆生意。
給錢弄昏了頭。
倆教主一商量,決定乾脆就乘著年前過來走一趟。原本開陽擔心耀司的身體,一到冬天,弟弟就從猛虎變成紙老虎,開陽的意思就是讓耀司留在北方等著訊息便可。可是人家頭一擰,硬是跟著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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