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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雙。多鶴跟一大群家屬每天坐卡車到礦石場,用榔頭打礦石,再把礦石倒進一節節空車皮。多鶴和所有家屬穿扮得一模一樣,都是一頂草帽,草帽下一塊毛巾。不同的是,她不像她們那樣套兩隻套袖,而把一根鬆緊帶結成圓形,交叉勒在胸口,兩端的圈把袖子固定到大臂上,露出雪白的小臂。代浪村的女人們再冷,都是這樣露著兩條*的臂膀耙田、耬草、磨面、喂牲口。女人們分成兩組,一組人打,一組人運。兩組人隔一天輪一次班。從一條獨木橋走上去,把挑的礦石從貨車廂外倒進去最是艱難,人也容易摔下來。多鶴很快成了顯眼人物:她用一個木桶背礦石,木桶的底是活的,有一個扳手,她走到獨木橋頂端,掉轉身,脊樑朝車內,把扳手一抽,桶底就開啟了,礦石正好落進貨車裡。
家屬們問多鶴這個發明是從哪裡學來的,多鶴笑一笑。這是她們代浪村的發明。家屬們覺得張家的小姨子肯吃苦,不講東家長西家短,一流人品,可惜就是呆子一個。
多鶴把掙到的錢交給張儉,張儉看看她,那雙半閉的眼睛讓她在他臉上印滿親吻。他們已經很久不幽會了,偶然幽會,就是小別勝新婚。他們幽會的勝地還是工人俱樂部的後臺。後臺添了些新佈景,工人業餘劇團剛演出了一出新戲。戲裡有床,有大立櫃。上午九點,劇場里正演電影,他們買了電影票,卻從休息室鑽到後臺來了。他們悄無聲息地搭著他們的窩。常常來這裡,就摸出許多門道,後臺另外還有兩道門,都通野外。
深秋的潮冷裡,兩具溫暖的肉體抱在一起簡直是求生必需。他在這場小別勝新婚的勁頭上居然說出他平時會臭罵“什麼鳥玩意兒”的話來——“我愛你”!他不止一次地說,說得多鶴都信了。多鶴從來沒聽過這句話,也不知道它是陳詞濫調,她感動得快死了。
他緊緊抱住她。這是一個多圓滿多豐滿的回合。他歇下來,滑落到她側邊,下巴填滿她的頸窩。
一支手電的光柱突然捅進來。
“裡面是誰?!”
張儉腦子“轟”的一聲。他不知什麼時候把多鶴緊緊抱住,用他的脊樑朝著手電光源,把多鶴完全包在胸懷裡。
“滾出去!”張儉的嗓音既低沉又兇狠。
“你們滾出來……不出來我叫人了!”
小姨多鶴 第六章(7)
張儉的腦子轉得飛快:前臺放電影的聲音並沒有斷,一般情況下電影院不會輕易斷了一場電影來處理他們這類事,這意味著接下去的一場場電影時間全亂套。電影院不會幹這種傻賠錢的事。儘管觀眾們或許不在乎停下電影看一場捉姦的好戲。他覺得多鶴在他懷裡縮成又小又緊的一團,一隻手冰涼地抓住他的肩頭,微微哆嗦。
“閉了手電,不然我一刀剁了你!”張儉的聲音低沉,把握十足。他一面詐著,一面納悶:他怎麼脫口說出“剁了你”來了?急紅了眼想到了旁邊一排做道具用的刀槍?
那人聲音虛了一點,說:“我喊人了!”
張儉仍然用整個身體擋住多鶴,一面從那床上滾落到地上,嘴裡一面說著:“你喊喊試試!”
“你們出來!”
“閉了手電!”
兩人伏在地上,手電的目標就小了許多。張儉向靠在槍架上的道具槍移了一步。然後他的大長腿一伸,夠過來一塊壓幕布的鐵塊。手電光追過來已經晚了,張儉已經把鐵塊抓在手裡。
“把手電閉了!”他說,“姥姥的,你閉不閉?!”
“不閉你敢怎麼樣?”
“那你就別閉試試。”說著他手裡的鐵塊照著手電的光源投過去。
手電立刻暗下去。對方顯然認為沒必要用性命去試試他狗急跳牆、兔子咬人的瘋狂招數。鋼廠的民兵連裡槍法、刀法好的民兵不少,常常和其他廠的民兵們舉行射擊和刺殺比賽。
“出來!不然我真喊人了!”
張儉把多鶴的衣服塞給她,推了她一把。她不懂,一隻手沒命地抓住他的胳膊。他對著她的耳朵,告訴她悄悄開啟西北角那扇後門,他會很快跟上她。
她信以為真。前臺電影的音樂抒情美妙,多鶴乘著那起伏的旋律逃了。過了一會兒,張儉知道外面等著他的不再是一個人了。但他沒想到等在外面的是俱樂部的全體職員,除了那個電影放映員。銀幕上的人物仍過著他們的幸福生活。
張儉工作服胸前的紐扣扣錯一顆,鴨舌帽拉得很低,翻毛皮鞋拖著長長的鞋帶,在面前滿臉義憤的人眼裡是個地道的反派。他也知道這點。他卻奇怪自己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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