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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迅開口說話,問她姓名、年齡、籍貫、家庭狀況等,極象查問戶口,但語氣和藹親切,象個忠厚兄長。特別問她婚否,當她羞澀地回答“我還小呢”時,朱迅一下子半天沉默不語了。
她抬頭偷視朱迅,見他在想什麼。她又垂下頭,卻一下子止不住心跳。啊,好帥的青年,好英武的軍官。那滄桑的面龐顯示著經歷戰火的成熟,那寬闊的前額折射著心胸的博大坦蕩,那一雙劍眉顯示著無比的剛毅堅強,那劍眉下的眼睛睿智而又善良。
他是什麼人呢?他好象不同一般,但她當時不好意思詢問。朱迅安排她到班級後她打聽同學,才知他果真不凡。他是一位年輕的老革命,從大學投身“五四運動”,從北平南下北伐革命,冒死參加南昌起義,又奔赴井岡山,踏上長征路,身經百戰,歷經磨難。現任*北方局軍委書記蒹華北軍政幹部學校校長。她對他肅然起敬。
之後入班學習,聽朱迅講課,聽朱迅作報告,他的才華理論,更讓她由衷景仰。講近代中華民族的屈辱史,他離開講稿,滔滔不絕。從人物、姓名、作為,到事件、起因、結果,及至年月日,是那樣熟悉,是那樣超人的記憶。
他又是那樣熱血沸騰,講到列強怎樣瓜分中國,怎樣欺侮中國人民,清朝政府怎樣忍辱投降,他義憤填膺,慷慨激昂。講到眼前日寇怎樣蹂躪慘殺中國人民,他聲淚俱下。
他革命理論又是那樣高深,講*主義學說,講蘇聯十月革命,講階級鬥爭,他引經據典,頭頭是道,讓人茅塞頓開。尤其講抗戰理論,講毛主席的《論持久戰》,從駁斥“速勝論”、“亡國論”,到論述為什麼是持久戰,理論聯絡實際,又是那樣折服人心。正是聽了他的講述,她才認識了抗戰形勢,樹立了抗戰必勝的信念。
後來聽了他的家史憶苦,他的苦難經歷,又讓她同病相憐。那個憶苦大會,他帶頭訴苦。他出生在江南水鄉浙江溫州。他和她一樣也是自幼喪父,母親靠給一家惡霸地主當傭人養活他和兩個弟弟。
他只讀了五年書就輟學了,母親帶他給那家惡霸放牛掙錢,供兩個弟弟再去讀書。微薄的收入,維持著吃糠咽菜的生活。
但令他不能忍受的是遭受欺侮。惡霸吃喝作樂,動輒拿他戲耍。一次醉酒照盆撒尿,抓過他非要他喝了不可。他掙扎逃跑後,再也不敢進那個惡霸的家門。
更令他痛恨屈辱的是,惡霸邪惡荒淫,竟凌辱了他的母親。他怒不可遏,在一個天黑風高的深夜,一把火點著了惡霸的莊園,使他的三宅兩院一夜變為廢墟,那惡霸也一命嗚呼。他和母親悄悄躲避到五十里之外的外祖父家謀生。怕官府追究,他遠走高飛,徒步跋涉,歷盡艱辛,投奔到延安。
嚴肅的上下級關係,他僅僅是她心中熱愛景仰的領導,沒有絲毫的非分之想。但是令她意外的是,突然有一天,那個政工處的鄭大姐把她叫到辦公室,說是給她介紹物件。
當鄭大姐說出他的名字時,她竟一下子目瞪口呆。她想不到他那麼大年齡了竟然還是單身,她更想不到自己景仰的領導怎麼會愛上自己。
她說:“鄭大姐,您是否是開玩笑?”鄭大姐和藹卻又是嚴肅地說:“哪能呢,是朱校長親自託我作紅娘。他說,他喜歡你。”她的心一下子跳個不停,兩腮一片緋紅。她垂下頭,沉久許久,然後對鄭大姐說:
“請給我三天時間,讓我考慮考慮。”
“三天,那怎麼行呢,只能三分鐘。”
鄭大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可她沉默了三秒鐘後對鄭大姐說:“實在對不起,我現在年齡還小,需要學習鍛鍊,不想找物件。再說,朱校長是大領導,水平覺悟那麼高,我一個無知無識的毛丫頭,怎麼相配呢?”
鄭大姐打趣地說:“陳虹,我可要告訴你,共產黨提倡婚姻自由,這個,我不能勉強你。但是,你要知道,現在是抗戰時期,婚姻也要服從抗戰的需要。咱們的朱校長辛苦領導抗戰,不要說廢寢忘食,連婚姻都忘了。他今年三十有六了,他要是打了光棍,你可要負責任。幹校的女學員雖然不少,但是朱校長唯有對你一見鍾情。”
鄭大姐的話雖是玩笑,但陳虹卻當真了,她的心怎麼也無法平靜。她一向崇敬他,一聽說他為抗戰而不顧個人婚事,更加敬佩他。可是僅僅是敬佩,她並沒有非分之想。但她又不否認,她老是“想”著他,想聽他講課,想聽他作報告,想聽他和學員聊天。
心裡喜歡他,喜歡他的音容笑貌,喜歡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一天見不到他,心裡就一種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