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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一滴滴落在木頭地板,而水正是從她下巴淌下來的,這時我才發現她在哭。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大人哭成這樣,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背影散發出讓人難以接近的氣息,我連“媽媽你怎麼了?”都不敢問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廚房。
晚餐的餐桌上母親又恢復了往常的完美笑容,將親手做的菜一盤盤端上桌,那天吃的是附近港口海鮮的日本料理。
飯後母親端出了蘋果茶,我一邊喝著茶一邊大談明年的目標與將來的抱負,父親和母親都露出滿足的笑容。至少在我看來是如此。
沒多久,強烈的睡意襲來。
當時我正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沒看見父親,或許是在書房吧,父親剛剛好像也說有點想睡覺。
母親在廚房收拾碗盤,我想幫忙,她卻叫我坐著休息就好。
電視正在播兩小時的連續劇,劇中有我喜歡的演員,我很想看到最後,意識卻愈來愈模糊。一看時鐘才晚上九點半,雖然習慣了宿舍的作息,這個時間有睡意並不奇怪,但我總覺得不大對勁,那種悃好像整個人會被吸走似的。
我想站起來倒杯水喝,發現身體已經動彈不得了,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轉了一圈,接著我便失去了意識。
我感覺全身輕飄飄地浮在空中,我想我應該是被某個人抱在懷裡,但我神智很恍惚,無法判斷這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在做夢。
臉頰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我醒了過來,接著強烈的冰冷轉為痛覺,我想翻個身,卻發現不只臉頰,全身都冷了起來,於是我張開眼。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夜晚的天空,無數星光散佈在黑暗的天幕,周圍的景物慢慢進入視野,我發現自己正躺在我家庭院的積雪上。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冷得直髮抖,身上只穿著毛衣和牛仔褲,連鞋都沒穿。
下一瞬間,身旁傳來轟然巨響。
不,單純的巨響已不足形容那爆炸聲,隨著大地的震動,我的身子也為之動搖。
一團火球從我頭頂落下,我當場抱住頭捲起身子,一股熱風從我背上掠過。
我戰戰兢兢抬起臉,眼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景象。
我的家在燃燒。剛剛還籠罩著團圓氣氛的家,如今卻被火舌吞噬。
我逃到庭院大門邊又回頭看了一眼,刺眼的巨大火焰讓我幾乎睜不開眼,但火光中搖曳著的影子確實是我家的屋子。
有人高喊著“危險!”跑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拖著我離開院子,後來才聽說他是住附近的老伯。當時身旁有一大群人趕來幫忙,我的眼裡卻一個也看不見。
我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大事,一徑愣愣地看著從小到大居住的屋子不停地燃燒,火焰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吞沒了整個家,我最喜歡的陽臺垮了,米黃色的牆壁眼看變得焦黑,我房間的窗戶正不斷噴出火焰。
直到聽見消防車的鳴笛我才回過神來,不知為什麼,我甚至沒意識到這就是火災。
我一邊哭一邊喊著爸爸媽媽,身旁似乎有人不停地對我說“別擔心、別擔心”,但我只是一直哭,喊到嗓子都啞了。
消防隊員迅速灌救,沒多久便把父親抬了出來。父親躺在擔架上,頭髮和衣服都燒焦了,臉上還有擦傷,我跑去父親身邊,還顧不及他身上的傷勢便先問:“媽媽呢?”
擔架上的父親望著我,他的意識很清楚,傷勢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
“鞠子嗎?”父親呻吟著說:“你媽媽她……”他只說了這幾個字,後來直到被抬入救護車裡,父親什麼也沒說,只是哀傷地凝視著我。
大火彷彿嘲笑著人類的無能為力,持續地猛烈燃燒,隨後趕來的警察把我帶上了警車,我在火車內看著消防隊員滅火,逐漸理解一件事,此時的滅火作業並不是為了拯救我家,而是為了防止火勢延燒到其他房子。
大概是警方的安排,這一晚我住在鄰居家,但我一心只想知道母親是否平安,鄰居伯母一直和我說沒事的、不用擔心,但我很清楚那只是口頭的安慰。就這樣,我度過了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隔天早上舅舅開車來接我。
“我們要去哪裡?”我望著駕駛座上的舅舅問道。舅舅喜歡滑雪,平常看上去總是年輕有活力,這天卻是一臉失魂落魄,彷彿老了十歲。
“去醫院看爸爸。”
“媽媽呢?”
舅舅仍直視著前方,沉默了片刻之後說:“媽媽的事等到了醫院再和你說。”
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