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北洋大臣(第1/3 頁)
在官船即將抵京的時候,坐在船艙中的李鴻章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心裡反覆思索著最近一段時間京中之事。
現在京城裡什麼事最熱鬧,恐怕當數辦新政,自打從皇上把唐子然那部《盛世危言》刊送於地方督撫起,眾人便猜出了皇上的心思——皇上要辦新政。
皇上要辦、這翁常熟也要辦,可辦的目的是什麼?無外乎借新政之名行以斂權,這斂的不僅僅是朝廷的權,怕他翁常熟惦記的還有疆臣的權。
這事怎麼辦?
這辦新政是皇上一門心思的熱勁,雖說太后那邊明知道皇上的心思,可畢竟不能讓外臣看笑話,這意味著太后至少不會在明面上反對,若是在明面上反對,只需稍有表示,怕醇王那邊就主動勸翁常熟放棄這個心思了。
可太后那邊到底是什麼心思?
想到自皇上親政以後,太后的“退讓”只使得李鴻章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便是先帝那會,論心機手腕,怕也趕不上太后,現在於這風頭上,太后召見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這事難辦啊!”
李鴻章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著,就他本意而言,他自然希望這大清國能行以新政。
李鴻章做了幾十年的官,什麼人的閱歷都比不上他深,揣摩入微,平素雖不肯冒昧,可做了幾十年的糊裱匠,東糊一塊、西補一塊,不是他不得其法,而是因為有些事情他不能去做,現在有人願意去做,他自然樂意看那人去做,他比誰都清楚,這大清國早就到了非變不可的地步了,甚至在他看來,變法和維新,是清國最後的機會了,能改變一下,總比坐在這兒等死好。
可這事是那麼好辦的嗎?
唐浩然這個人,他倒是知政之人,現在按其於書中之間,推行新政當先於一地試行,待試行有所成之後,去其弊擇其利再推行全國,這倒不失穩妥老成,若是有朝廷支援,沒準還真能辦成了。
可若是他辦成了,又豈能為自己所用?想到自己費盡心機方才把其挖至京城,正待熬鷹的時候,卻被翁常熟拉了過去,李鴻章又豈能心甘,更何況他焉不知盛宣懷這段日子在慶王那裡使的花招,若非如此,慶王那邊又豈會不顧及自己的面子。
再者就李鴻章的私心來說,他自然希望由自己主持大清國的新政,而不是由那位所謂的兩朝帝師去主持,那種人能辦成什麼事情?
可若是唐浩然於一地辦成了新政,豈不就全成了翁同龢的功勞?進而令其盡享新政之名,從而於未來得掌新政?
李鴻章的眉頭微鎖,雖是精明如他,這會卻也陷入了左右為難間,一方面,他心知大清國需要不是他過去那般左右糊裱,撐出個樣子來,這時局需要大清國辦新政,而另一方面,他卻又無意讓翁同龢之流主持新政,那群歪和尚能把那經完全給念歪了。
而之所以支援唐浩然,甚至為其請權,與其說是為唐浩然,倒不是說是為自己,這段時間,自從一眾言官請行新政後,連地方上的心思亦開始浮動起來,張之洞也動了同樣的心思,現在他張南皮倒是輕鬆,唐浩然雖說離開了湖北,可卻給他留下了一年近三百萬兩銀子的禁菸局,再加上海軍衙門的兩百萬兩專款,湖北一年能弄出六七百萬兩辦新政。
府中的幕僚們亦倡言直隸籌辦新政,以免新政之名盡為他人所得,可這新政就是那麼容易辦的嗎?
“新政不容易辦!”
賢良寺內,張佩綸看著李鴻章靜靜的吐出一句話來。
“正是因為不容易辦,所以才要讓他人去辦!”
張佩綸的話讓李鴻章深以為然的點著頭,別說是現在,早在二十年前,他便考慮過辦新政之事,可考慮了幾十年卻依然只是一個想法罷了。
而之所以考慮了幾十年依未能成,就因為開辦新政的阻力,別說是新政,即便是最簡單的土地重新造冊,每每提及亦遭這樣那樣的阻力以至未能成,原本以為做了大官,便能辦大事,可官做到他這個地步,顧慮只會越來越多。
“他唐浩然去辦,反倒於咱們有利,無論是他試行田畝地稅也好,亦或是開辦新式學堂也罷,縱是現在京中清流在翁常熟的運作下,雖是一致,力主操辦新政,可歸根到底,那些清流之中大多數卻完不知洋務之重,待到唐浩然於試行新政後,稍有差池清流諸人必定群起而攻之,屆時即便是翁常熟亦很難護之,而以唐浩然淺薄資歷,出任一省巡撫,原就有人不滿,這新政……”
搖著頭,張佩倫無奈的苦笑下。
“荃帥可記得當年左季高舉辦電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