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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林恍惚地看著她,似乎像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好孩子,很好……”他喃喃自語著,像是鬆了一口氣。
那日之後盧林的狀態便不是很好,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第五日的一個凌晨,盧林讓喬月訶請來了何崇志、姚立德、喬紹曾等一干黨內元老,由他口述了遺囑,此時的他已經口舌僵硬,講話非常吃力了,連在遺囑上簽名都要人幫忙握著手,喬月訶轉過身去悲泣不休,幾乎要昏厥過去。
之後盧林又喚來喬月訶和自己的兒子,叮囑兒子要順事繼母,喬月訶側臉垂淚,悲愴不已。
“達令,不要悲傷,好好照顧自己。”盧林無力地握著喬月訶的手,“我走之後所有衣物書籍住宅都交託予你,留作紀念。”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喬月訶言時哽咽,心如刀絞,淚如雨下,泣不能抑,周遭的人也都忍不住流淚。
盧林依然對喬月訶放心不下,她雖然跟隨他多年,但是年紀尚輕,恐不能服眾,生怕她今後被人輕視,便對著十餘名黨內元老,指著喬月訶囑託道,“月訶亦是黨內同志,我死後望你們善視之。”
此時的他舌頭已然僵硬,只能張口不能出聲,卻念念不忘喬月訶,見者無不為之動容流淚。
“盧先生請放心,我雖沒什麼能力,但我誓死擁護盧先生的精神,盧先生的一切主張我勢必遵守,也當盡我的一切力量愛護盧夫人。”盤著髮髻的婦人含淚道,是**先驅黃鐘的夫人,長喬月訶十多歲,在黨內素來德高望重。
遺囑的執筆人,盧林的機要秘書何崇志也上前道,“夫人侍奉先生病,如此盡心,我們黨內同志十分敬重她,也十分感激她,萬一先生有什麼意外,我們同志定要拼死調護夫人安全。”
盧林聽了之後,含淚道,“感謝你們!”
有了這兩人的保證,他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作為晚輩喬霏和兩個哥哥此時是沒有資格進入裡間的,一個個都在外邊候著,幫著姚碧雲和喬星訶招呼來來往往的客人們,每個人的神色都是深沉而悲哀的,他們的眼中含著淚水,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來臨,可在生離死別面前,沒有人能夠不難過的。
晚上八點十分,喬月訶走了出來,含著淚水對屋子裡的晚輩們道,“你們進去和先生SAYGOODBYE吧。”
此時的盧林應是到了彌留之際,喬霏心中一涼,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幾乎邁不動腳。
盧林的小孫女才五歲,懵懵懂懂地被大人牽著,嘴裡還“咯咯”地笑著,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病床上的盧林雖然還未斷氣,但已經是有進的氣,無出的氣了。
小孫女被抱著走向床上的老人,卻被他那如死人一般枯槁的模樣嚇得哇哇大哭,掙扎著往後退,連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一屋子的大人被她鬧得沒有辦法,只得把她抱了出去。
稍大一些的孩子則排成一排,強忍住恐懼,像舉行儀式一般,輪流走向病床上的盧林,在他的臉頰上留下輕輕的一吻。
喬霏低下頭,吻在盧林那如枯樹皮一般的臉上,再也忍不住心酸的淚水。
“姑父,放心!”
盧林似乎還在努力維持著清醒,彷彿聽懂了她的話一般,已經開始渾濁的眼中也慢慢滑落了一滴眼淚。
所有人都默默立在一邊,喬月訶坐在盧林身邊,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盧林的眼睛漸漸失去了焦距,卻依舊努力望著身邊的喬月訶,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從口型上來看,依稀是“月……”。
他眼中的光漸漸暗了下去,一屋子的人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從原先的默默抽泣變為放聲大哭。
喬月訶伸出手去輕輕地合上了他的眼瞼,她的動作那麼輕柔,生怕驚到了他,她那雙白嫩的手此刻壓抑地顫抖著,就連臉色都蒙上了一層灰暗。
樓下的鐘聲響了,晚上九點整,百年後那個出現在課本中抽象的亂臣賊子,而實際上卻是一位為國為民奮鬥終身的偉人,同時也是她亦師亦友亦父,值得她永遠敬重的長輩,帶著無盡的遺憾和無限的眷戀,走完了他短暫的一生。
這一刻喬霏的淚水終於決堤,初回上海之時,盧林將她視若親女,對她極盡寵愛,便是生父喬紹曾都有所不及。
他不僅像一位老師,和她討論著**的未來,指點她演講寫作,帶著她走訪**黨元老,甚至在最後將自己最信任的親近人手都交託給了她還像一個父親,帶著她坐著小汽車到街上看熱鬧,帶她去西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