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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明、笑語喧譁的繁華世界,忙碌而生動。
我跳到一旁,免得撞上一輛堆著一人高的水蜜桃木箱的手推車,推車的老兄一邊高喊著:“叭—叭-”,一邊飛奔著衝過了轉彎處,後面跟著一列同樣超載的推車。我眼望四周尋找可以閃躲的地方,以避開高速前進的蔬菜水果,最後一頭衝進了一家掛有“小酒店”招牌的店內。倘若註定要被輾死的話,我寧可讓這種悲劇發生在酒吧裡。
招牌上寫著“傑克與伊莎貝爾”,是店主的名字。此時,他們正被客人團團圍住。酒吧裡擠得滿滿當當,有三人在讀同一份報紙,四周的桌子坐滿吃早餐的客人,也可能是午飯,很難從桌上的食物分辨出到底吃的是哪一頓。牛角麵包蘸上濃香的熱奶油咖啡,配上大杯的紅酒和前臂那麼長的香腸三明治,或者來杯啤酒加微熱的脆皮比薩餅。我忽然有股慾望想來份這裡的招牌早餐,半品脫的紅酒和香腸三明治。但是一大早喝紅酒應該是為了獎勵整夜的辛勤工作。我要了咖啡,並企圖在四周的混亂中,看看有沒有人和我點了一樣的東西。
亞勒市場佔地約70平方碼,只有幾英寸的地方沒被利用起來,三條走道把大小不同的攤位分開。很難想象在早上那麼混亂的時刻,客人怎麼能找到他們的目標。木箱夾雜著紙箱和一捆捆紙板在櫃檯前堆得老高,地上到處是生菜葉、壓爛的番茄、散落的四季豆,都是些沒能在爭分奪秒的運輸過程中堅持到最後,不幸掉落陣亡的犧牲者。
攤主們忙著寫上今天的價目表,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他們的產品,好省下五分鐘時間到酒吧休息一會,他們大聲叫著來杯咖啡,伊莎貝爾的女服務生像個雜技演員,一手穩當地託著托盤,輕巧地越過一個個木箱,甚至在地板滑溜,即便是高度危險的魚販區也能安然立足。雙手粗糙滿是傷痕的工人們,穿著塑膠圍裙正忙著把冰塊鏟到展示鐵臺上。
鏟冰的聲音就像用碎石子兒劃玻璃,還有另一種更可怕的聲音凌空襲來,那就是肉販們用屠刀砍骨頭切肉塊的聲音,他們下刀果斷,動作快得嚇人。為了他們的手指著想,我衷心祈禱他們在早餐時沒喝酒。
半小時後,我終於得以安全地離開酒吧。成堆的木箱已被搬走,手推車也都停好了,原本車輪滿天飛的市場,現在只見行人來來去去。一隊掃把軍同時出動,將掉落的蔬菜殘片掃得一乾二淨,價格已經寫在了塑膠標籤上,收銀機已然開啟,咖啡也已落肚,亞勒市場開始營業。
我從來不知道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可以容納這麼多生鮮食物,而且種類如此之繁多。我數了數,共有50個攤位,大多數都只賣一種貨品。有兩個攤子只賣橄欖,各種各樣想得到的做法都有:希臘式橄欖、草藥油浸過的橄欖、混著紅色碎辣椒的橄欖、尼昂橄欖、雷伯鎮(Les Baux)橄欖、長得像小黑梅或是被拉長了的綠葡萄的橄攬。這些橄欖裝在矮墩墩的木桶裡,排成一排,亮澄澄的,活像每個都被小心擦拭過似的。排在隊伍尾巴上的惟一不是橄欖的商品,是一大桶柯立奧鳳尾魚,裝得比沙丁魚罐頭還要滿。我湊過去聞了聞,一股子鹹味直嗆鼻子。櫃檯後面的老闆娘建議我就著黑橄欖嘗一口,還問我會不會做“橄欖鯉魚醬”?每天一罐,保證活到100歲。
另一個攤子,賣的是另一種特產:所有長羽毛的食物。拔好毛綁起來的鴿子、閹雞、鴨胸、小鴨腿以及三隻雞中之貴族--最高階的伯斯雞,脖子上掛著像獎牌一樣的紅白藍三色標籤,上面寫著“伯斯家禽同業工會全程監督”。我可以想象這些經過精挑細選的雞接受權威會員頒獎時的情景,保證他們會依傳統禮儀親吻雞嘴兩邊。
魚攤子沿牆排成一行,大約有40碼長,磅秤和魚眼閃閃發亮,攤子上挨個兒整整齊齊地排著一溜魚。碎冰塊壘成一道道小堤,聞起來還有海的味道,將魷魚和深紅的金槍魚、鮑魚和鱸魚、鱈魚和鰩魚隔開。堆成小山的蚌和螺、軟耷耷的烏賊、灰忽忽的小蝦、鐵黑色的龍蝦、油炸用的魚、煮湯用的魚,櫃檯上還留著新鮮檸檬擠出來的黃汁液。魚販子熟練地舉著細長刀子開膛破肚,取出魚的內臟,橡膠靴踏在溼答答的石地上發出喀喳喀喳的聲音。
將近七點時,第一批家庭主婦們已經開始在攤子上又戳又擠,尋覓當晚要下鍋的食物。市場五點半開始營業,最初的半小時是保留給採購商和飯店老闆的。不過,我倒是沒看見有人敢拒絕打定主意要在六點前買完菜的亞維隆家庭主婦們。經常有人告訴我們,趕大早可以買到品質最好的東西;等到市場快收攤的時候,則可以買到最便宜的。
只是誰能夠在眾多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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