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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著到處躲雨的狼狽樣。我討厭野餐,我很沒教養地把實話說了出來。
老婆說這次不一樣,她會把一切都安排好。事實上,她已和莫里斯密切討論過,她想要的是一次文明而獨特的野餐,天氣好的話甚至可以媲美格蘭德彭音樂節。
莫里斯是位於畢武村(Buoux)的盧柏客棧的老闆兼主廚,是個標準的馬車發燒友。在過去幾年中,他收集並修復了兩到三部19世紀的四輪敞篷馬車、一部用馬拉的豪華轎車、一部保養得很好的公共馬車。他現在則向喜歡冒險的顧客提供騎馬去樹林午餐的服務。我一定會愛死這樣的安排的。
事情都這麼擺在眼前,我知道已經逃不掉了,就這麼定了。我們向八位朋友發出了邀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雙手交握祈禱有個好天氣——當然不需要像在英國時握得那麼緊。儘管從四月以來兩個月裡只下過一場雨,六月的普羅旺斯仍然難以捉摸,有時還會下點雨。
生日那天,我早早起了床,走到院子裡,早晨七點的天空是一派無休無止的藍,正是高盧牌香菸盒的顏色。光腳踩在石板上,還是暖的。我們的房客蜥蜴先生早就佔好了曬日光浴的最佳位置,攤平在屋子牆上一動不動。一醒過來就能享受這麼美好的早晨,已經是一份絕好的生日禮物了。
盧貝隆夏日的一天開始了,坐在門前走廊享受一杯鮮奶油咖啡,蜜蜂在薰衣草間忙碌,陽光把森林變成一片發亮的深綠色,身處其間比醒來時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百萬富翁的感覺還要棒。
暖和舒適的溫度讓我覺得健康又樂觀。我絲毫不覺得自己比49歲時老了一天,低頭看看自己的十隻棕色腳趾頭,我希望在60歲生日的時候一切還是這樣。
過不多久,溫暖開始變成炎熱,柴油機的咔噠聲蓋住了蜜蜂的嗡嗡聲。一部敞篷越野陸虎老爺車,全身繪成迷彩色,氣咻咻地爬上車道,在一陣灰塵中嘎然停下來。原來是游泳池清潔專家貝納,一身打扮像個長程沙漠部隊的偵察兵――軍服樣式的短袖、短褲,坦克指揮官的墨鏡,車上綁著油桶和揹包,一張曬得黝黑的臉,只有頭上那頂路易·維登的棒球帽,看來與阿拉曼戰場格格不入。我們的偵察兵同志成功穿越了N100大道的敵人防線,潛入梅納村,現在已經做好最後的準備,打算一舉攻進山裡。
“天哪!你看起來老了呢!”他說,“我可以借用電話嗎?我的游泳褲落在昨晚過夜的房子裡了,那是條卡奇布料的,很像諾列加將軍7的內褲,非常特別,要是弄丟了我會傷心的。”
趁貝納打電話這會兒,我們把兩位客人和家裡的三條狗趕上車,下面就等著開車去畢武村和其他朋友會合。貝納從屋子走出來,調整棒球帽遮住刺眼的陽光。我們在越野陸虎的護送下出發,這部車和司機引得馬路兩旁半身躲在葡萄藤下的農夫們頻頻注目。
過了奔牛村,景色變得荒涼原始,葡萄藤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岩石塊、橡木叢和長條的紫色薰衣草地。路上不見車子和房子。我們距盧貝隆的繁華市鎮約莫有一百英里之遙。讓我興奮的是,這樣原始、空曠的鄉野竟然還存在。蘇雷依多專賣店和建築商要侵入這裡,至少還要一段時間。
我們轉進了深谷中,畢武村還在沉睡中。鎮公所邊上的木柴堆上窩著一隻狗,睜開一隻眼睛敷衍地叫了幾聲,一個抱著小貓的孩子抬起頭,棕色圓臉只露出兩彎小小的眼白,瞅了瞅這難得一見的車隊。
鎮上旅館四周的景緻,就像一個還沒決定劇情、角色、服裝或時代的電影攝影棚。那裡有穿著白色套裝的人,戴著寬邊巴拿馬草帽的人,有人短褲加帆布鞋,有人則是絲質禮服,還有的穿著墨西哥工人的工作服,四下裡晃動著圍巾、顏色鮮豔的披肩和不同顏色不同年代的帽子,一位盛裝的小嬰兒,還有我們這位從沙漠裡來的人,跳下車檢查裝備。
莫里斯從馬匹停靠區走過來,衝著我們還有這美好的天氣微笑。他穿著普羅旺斯星期天的盛裝――白襯衫,白褲子,黑色細條領帶,棗紅色半身短外套和一頂舊的平頂草帽。他的朋友,駕駛第二輛馬車的,也是一身白衣服,襯著深紅色揹帶和一撇很棒的椒鹽色鬍子,幾乎就是《戀戀山城》裡伊夫·蒙當(Yves Montand)的翻版。
莫里斯招呼我們,“來,過來看看馬兒們。”他帶我們穿過花園,一邊詢問我們最近胃口如何。先頭部隊剛剛乘坐巴士離開去準備野餐了,到時候將會有一頓足夠餵飽整個畢武村的豐盛大餐。
馬兒們栓在陰涼地裡,油光水滑,馬鬃及尾巴梳理得乾乾淨淨,其中有一匹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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