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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曾有這麼多陌生人彼此這麼仔細地互相觀察。每個女孩都撅著嘴,做出一副無聊狀。每個男人手裡都捧著當天的電影節目單,在空白處寫下重點。一兩隻的無線電話被不經意地擺在牛角麵包旁的醒目位置,每個人身上都戴著塑膠的與會代表胸章,手中提著大會發的電影節袋子,上面印著“法國電影節/戛納90”的字樣,沒有提到英國或美國電影節。不過我想這就是主辦這種活動的好處之一,你有權決定袋子上印什麼。
海濱大道幾乎成了海報的森林,上面印著演員、導演、製作人以及就我所知的美髮師的名字。海報直接貼在大飯店對面,好讓每一張海報上的主角能在每天早上享用傳統的戛納火腿早餐和自尊心前,從臥室窗戶望見自己的名字。空氣中瀰漫著大筆買賣和大把鈔票的躁動不安的情緒。活躍在大道上的票販子和坐在皇宮飯店人行道上、破帽子裡只有一枚可憐巴巴的20生丁硬幣的老乞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我把這裡留給了那些大人物,沿著狹小的畢佛亞克·拿破崙路來到了英倫書店,準備體驗坐在書店櫥窗裡等人請我簽字的古怪經歷。以前我也曾參加過一兩次的簽名活動,但都是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進行,人們從安全距離以外注視著我,而不敢貿然靠近。他們大概以為我會咬人,根本沒想到假如有位勇敢者上前,作者會多麼欣然地鬆口氣。只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坐上幾分鐘後,任何東西――書、照片、過期的《尼斯晨報》(Nice…Matin)、甚至支票,都能成為救命稻草,他會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簽下大名。
幸好華利·斯托爾夫婦已預見到了作者會有的恐懼,早已請來了朋友和顧客塞滿了整個書店。不知他們設了什麼樣的獎勵,能將這些人從海灘上抓到這裡來。但我很感謝他們讓我一直忙著,甚至開始想該讓水管工梅尼庫奇先生和我一塊來的。我發現定居在這裡的英國人普遍都對法國的排水系統感到好奇,為什麼它是這樣運作、聞起來是這個味兒?這個問題梅尼庫奇先生一定能回答得比我內行多了。還有,法國的尖端科技十分成熟,如高速火車、電子電話系統和協和飛機,但為什麼法國人的浴室卻還停留在18世紀?就在第二天,一位老太太告訴我,有一次她衝馬桶時,竟然衝出一塊什錦沙拉的殘渣。“真是太糟糕了,這種事永遠不會在英國發生,哪怕是切爾滕漢姆(Cheltenham)這樣的小鎮也不會。”
簽名活動結束後,大夥兒一起到街角處的酒吧。美國人和英國人比本地人還多。不過戛納當地人本來就少,聽說這裡就連很多警察也是從科西嘉(Corsica)進口的。
我離去時,警察還在海濱大道附近巡邏,拿交通當消遣,眼睛瞄著在周圍閒逛、衣著暴露程度不等的姑娘們。老乞丐仍在皇宮飯店前面的老地方,帽子裡還是隻有一枚20生丁的硬幣。我丟了幾個小錢到他的帽子裡,他用英文祝福我有個美好的一天。我想,他是不是在為迎接貝佛利山而練習英文。
第七章
盧貝隆夏日的一天開始了,坐在門前走廊享受一杯鮮奶油咖啡,蜜蜂在薰衣草間忙碌,陽光把森林變成一片發亮的深綠色,身處其間比醒來時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百萬富翁的感覺還要棒。
緩速邁過五十大關(1)
我從不特別在意自己的生日,甚至連那些標誌著人生又晃晃悠悠走過了十年的日子也常常被忽略掉了。30歲生日當天,我在幹活兒。40歲生日,我還在幹活兒。一想到50歲生日也將在工作中度過,我就很高興。但事與願違,老婆大人不這麼想。
“你都五十了,想想這些年來你喝下多少酒,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種成就,我們得好好慶祝一下!”
老婆下定決心時,爭吵是無用的。於是,我們接下來討論在哪兒過、如何過我的五十大壽,其實我早該想到她已經有了主意。她禮貌地聽我提出一個個建議——到埃克斯鎮(Aix)玩,在游泳池裡享受一頓水上大餐,在卡斯(Cassis)海邊玩一天……直到我再想不出其他任何主意,她才湊近來說,“請幾個朋友到盧貝隆山區野餐吧!”這是在普羅旺斯慶祝生日的方式。接下來她描繪了一片如詩如畫的場景:樹林裡,空地上,陽光灑下斑駁的影子。我甚至用不著穿長褲,我一定會喜歡的。
我會喜歡野餐?根本連想都不敢想。我的野餐經驗僅限於在英國留下的些許印象――終年潮溼的泥裡滲出的溼氣一直爬上脊樑骨,和我爭搶食物的大群螞蟻,微微有些溫度的白酒,還有躲都躲不掉的烏雲最終飄到頭頂上,雨點突然傾盆而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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