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孤燈挑盡未成眠(第1/3 頁)
沈綠衣從太極殿退出來往回走,只覺得這仲春的晚風實在冷得厲害,亦如此刻她彷彿墜落於冰窟窿中的心,原來要這麼努力才能得到在旁人那萬分容易的名位,這漫無止盡的甬道在這漆黑的深夜中彷彿一個無底洞,令人膽寒戰慄,彷彿一旦深陷其中,便等於溺入無邊無際的海底,悶得人幾近窒息。
不知走了多久,亦忘卻了自己這是走在哪一條甬道上,只知路上的宮人漸漸稀少起來,直至一個也看不見。四周靜的如入死寂,是這樣的沉悶冰冷,那偶爾呼嘯而過的急促風聲,亦只能將這死寂襯得徹徹底底。
就在這時,遠處拐口處忽然閃現一道模糊的人影,竟是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待看清那人的面目時,一股子無名火直直蹭上心頭,沈綠衣突然加快腳步,迎了上去,緊緊盯著來人。
來人似乎有些歡喜:“綠衣,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呆在綠水居?你剛才去了哪裡?”
“太極殿!”沈綠衣眉眼含怒,冷冷道,“你千方百計地求了皇后將你名字放在首位,便是算定皇上看到你的名字後便會為你我賜婚嗎?你一向神機妙算,這一次,怕是要落空了!皇上是不會賜婚的!”
夏晚楓聞言,臉色遽變,痛苦的神色瞬間爬上他那俊美的面龐:“他的心裡只有燕雲傾一人,且看他如此千方百計地將燕雲傾冊為貴人迎進宮中,你就應當明白,這局棋,你註定是要輸給燕雲傾,你又何苦還要去垂死掙扎?”
“這個不勞你操心!”沈綠衣轉身避開他那灼熱而痛苦的眼神,“從你我相識起,你就十分清楚我的心中此生只有皇上一人,除他之外,這世間萬千男子再美好,也沒有一人能再入我之眼、進我之心,你又何苦一直執著不放?我生性清冷薄情,實在當不起你的執著守候,所以,你也不必在我這垂死掙扎了!”
“你若真是薄情之人,煜王就不會敗得如此徹底,皇上也沒這麼容易登臨帝位!”他的聲音蕭索而哀絕,帶著淡淡的幽怨,“你若是真的入宮為妃,便要日日見皇上與燕雲傾郎情妾意,心裡還不知要如何痛苦?今後的日子又要如何過?綠衣,你不是皇后無法反抗先皇的旨意,你是有選擇的,為什麼一定要走這一步?為什麼要這樣自我折磨……”
“夠了!不要再說了!”沈綠衣實在聽不下去,她打斷夏晚楓的話,強迫自己鎮定,“皇上已經允我所願,不日便會有冊封的旨意頒下來,你身為皇上最重要的肱骨之臣,又一直被他視為兄弟,當明白覬覦后妃會是怎樣的後果!若你還想保全夏氏家族,便從此死了心,莫要再做糾纏,做好你臣子的本分,做好皇上的好兄弟,莫要讓他察覺你對我的情意,否則,你們整個夏氏家族能不能榮耀一生,就很難說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言罷,沈綠衣不再停留,與夏晚楓擦身而過,淡漠地離去。
晚風冷而急促,卻吹不盡此刻如魂魄般縈繞的哀傷與絕望。
自傷與傷人,竟是一樣的痛徹心扉。
想來這世間之痛是有千百種,然,又有哪一樣能勝過情殤之痛?
“晚楓,對不起,你的情意今生我無以回報,原諒我今日的殘忍,我不能自私地佔著你的愛,擋了你風光無限的前途!”
翌日夜晚,風來得略顯急促,二月的天氣,到底還是料峭,寒意甚重,曦澤披著大擎神色不鬱地來到鳳儀宮朝鳳殿。
彼時王寧暄正在燈下安靜地繡著一件龍騰朝日的明黃寢衣,顯然是為曦澤而做。她嫁與曦澤,今年是第十個年頭,無論春夏秋冬,也無論她是恭王妃抑或皇后,曦澤的貼身衣物,她從不讓下人動手,一針一線皆是她精心縫製,這每一針每一線她都繡得極其認真,好似在撫摸一件珍寶一般。
然而此時,曦澤無心去看那件即將完成的精緻寢衣,他不耐地揮退朝鳳殿內所有的宮人:“都下去,不必伺候了!”
王寧暄這才發現曦澤進來了,她揚起溫暖的微笑,淡淡道:“皇上來了,怎麼也不事先著人來通傳,臣妾也好去鳳儀宮前迎接,如此衣衫不齊,怎好面君?”
曦澤無心回答她的問題,隨意坐在她對面,語氣卻聽不出一絲隨意,相反,甚是認真嚴肅:“朕聽說,今日下午綠兒來見你了!她都說了些什麼?”
王寧暄聞言瞬間明白了曦澤不鬱的原因,緩緩答道,“她擇了妃位,封號選了‘靜’字。臣妾想,已有傅氏封了貴妃,在妃位之上,正斟酌著她選的這妃位是不是低了,她性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