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山(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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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公魚脂最後以歷史最高價被薛掌櫃拿下。
在返程的馬車上,從千燈樓帶回的寶藍緞面錦盒於二人面前敞開,中間是瑩潤的萬金魚脂。
陶眠端詳了一會兒。
“這麼小塊不起眼的東西,差點搭進去本仙人的一個鋪子。”
薛瀚在他對面慢條斯理地煮茶。
“知足吧,你人沒有被搭進去,只能說是萬幸。沈泊舟不會善罷甘休。”
“為何?就因為我搶了他要的東西?”
“他對魚脂沒興趣,他真正感興趣的是你的身份,”薛瀚頓了頓,“在撞燈時,他有無對你講了什麼怪話?”
陶眠認真回想,思來想去,算得上不對勁的,也就是他拆穿自己仙人身份的那幾句交談。
“他認出我是人仙。”
“哦?”
薛瀚的劍眉輕抬,似是納罕。
被返魂狠狠折磨了三日的小陶仙人,按理來說不會被任何魔怪察覺出屬於仙的氣息,這方面薛瀚有自信,他用的香是最正宗的。
除非沈泊舟藉由別的法子發現了他的偽裝。
“難道是因為你這個人長得就仙模仙樣?”
“……什麼叫仙模仙樣,”陶眠心中同樣疑惑,但他暫時按捺住了,“不論如何這次算糊弄過去,但願以後不再見到他。”
“你這樣講,說不定明天就重逢。”
“可別,”陶眠的每一根頭髮絲都寫著抗拒,但與此同時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說起來,薛瀚,你竟然會武?”
薛瀚擋住沈泊舟的那一記,陶眠真切地看在眼中。他不是什麼懵懂新手,那一扇的威壓,他一眼便能估量出來。薛瀚在外面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商人形象,在陶眠的記憶中,也沒有任何關於他修煉過哪門功法的痕跡。
話題繞回自己身上,薛掌櫃的身子鬆懈,斜倚著軟墊。
“出門在外麼,總有砸錢也解決不了的事情。”
他的手指一下下順著扇子的流蘇,微笑。
“……”
“你看起來很驚訝。”
“我沒有,我的臉就長這樣。”
“是不是沒想過從未被收入到你門下的我,居然還會三拳兩腳?”
“進我桃花山有什麼好的,只能跟著我一起受窮。”
“你嘴上這麼說,”薛瀚嘆氣,“但你心裡從不這麼認為。桃花山才是你的福地,你永遠牽絆於此。
我算是想明白了。你的徒弟都是過客,只有山永遠在。”
很多年間薛瀚都被一個問題困擾,就是陶眠當初為何決定救他,卻不肯帶他回桃花山。
當時的小陶仙人雖然清貧,但好歹是活了一千來歲的仙,解決兩個孩子的溫飽不成問題。桃花山地廣物豐,給他留一副碗筷一張床就好,或者床也可以舍掉。
他要得並不多。
在薛府的日子遠比那偏僻的桃花山更加富足滋潤,養父母待他又細緻體貼。曾經的薛瀚一度勸自己別再念念不捨。那小破山有什麼好奢望的呢?沒有玉盤珍饈,沒有名茶佳釀,自然更不會有稀罕的古董名器供他賞玩。
……別說找個伺候的人了,真實情況極有可能是他伺候著懶惰的陶眠。
這樣的自我寬慰起過一段時間的作用,薛瀚以為自己行了,桃花山自此與他無關。
但某日少年的他在庭院穿梭。第一片落葉飄零昭告著秋的降臨時,他在心裡想,他還是嚮往那山。
許多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才有訴之於口的勇氣,陶眠的大弟子顧園去世之後又二十年,薛瀚才狀似不經意地和他談起此事。
細數那時的年紀,他尚且算得上年輕。換作現在的薛掌櫃無所顧忌,把人綁起來逼他招供這種事都有發生的可能。
但彼時的薛瀚只能把縈繞在多年的執念當作一個玩笑講出。
海棠花落,酒帶香塵。陶眠和薛瀚坐在庭前對酌,一壺西鳳酒,兩隻白玉盞。
陶眠微微醺然,上身斜壓在漆紅的欄杆,手指指尖掐了一朵粉底兒雪尖的海棠,連眨眼的頻率都變緩了。
薛瀚的掌心託著酒盞,故意把視線繞開他,怕自己開不了口。
他笑言道,你看桃花山人傑地靈,養十個小孩都算不得事。當初你怎麼只救下澡盆裡的顧園,對於牆角要飯的我就送到別人之手呢。
陶眠“